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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灯的胆子一向很大，她用刀尖挑了挑他的头，&1dquo;喂，你死了吗？”

  没有声息，可能真的已经死了。她很失望，如果是个动物，可以宰了带回去，给王阿菩加菜。

  她叹了口气，打算离开。因为王阿菩不让她接触陌生人，以前白天是不能走出鸣沙山的，直到半年前安西换了都护，才许她晚间在外走动。

  她正准备转身，一只手按在她的脚背上，沙砾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1dquo;救救我&he11ip;&he11ip;”

  原来她还活着，听嗓音是个姑娘。莲灯扶她坐起来，摘下水囊喂她，她一定渴了很久，把水囊高举过头顶，直着嗓子往下灌。水流得太急了，呛进她的鼻子里，她把剩下的水浇在头上，成绺的头粘在两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艰难地对她笑笑，&1dquo;有吃的吗？”

  莲灯急忙掏出一块烤饼递过去，她1ang吞虎咽吃完了，仰天倒下，又不动了，最后莲灯把她背回了dong窟里。

  她身上有很多刀伤，有的伤口很深，看得见骨头，王阿菩说她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莲灯在一旁打下手，看着王阿菩替她包扎。血污下的衣裳华美，腰间还别着一柄金银钿装横刀，看来不是普通人。

  王阿菩是男的，只能处理四肢的伤，胸背上的太隐秘了，还需莲灯动手。莲灯仔细替她清洗了嵌在rou里的沙子，然后上药包扎。她一直不醒，昏迷中谵语连连，莲灯抱着两膝坐在她身旁，一直等到天明。

  第二天她才恢复意识，说她叫昙奴。莲灯问她，&1dquo;你是被仇家追杀的么？中了那么多刀！”

  昙奴扬了扬眉，&1dquo;没什么，打架。”

  于是晚间的沙丘上多了一个人，和莲灯并肩坐着，她听莲灯唱歌，莲灯听她讲故事。

  昙奴绘声绘色描摹的世界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故事里有丰艳的美妇、热qíng洋溢的诗歌，还有一个空前繁荣的都城，叫长安。莲灯当时咦了一声，&1dquo;我听过这个地方，名字真美。”

  &1dquo;是王阿菩告诉你的么？”昙奴说，&1dquo;你应该知道的，你是中原人，长安是中原都城。”

  可是莲灯对以前的事没有更多的记忆了，想了很久，尴尬地笑道：&1dquo;我只记得这个名字。”

  昙奴枕着后脑躺在沙丘上，&1dquo;你真奇怪，为什么想不起以前？”

  莲灯没有把自己的来历告诉她，随口道:&1dquo;可能是生了什么病吧！现在也很好，自由自在，就像dong窟里的神仙。”

  &1dquo;你没有父母么？王阿菩看不出年纪，但应该不是你父亲。你不想找回自己的爷娘？”

  莲灯淡淡的，&1dquo;王阿菩说不知道我的爷娘是谁&he11ip;&he11ip;你呢？你的爷娘在哪里？”

  昙奴说:&1dquo;我是孤儿，从小在定王的军营里长大。那里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经过层层选拔成为定王的近侍，为定王效命。我们这些人没有未来，随时可能会死，所以不需要父母。”

  莲灯对官阶不太了解，反正王应该是级别很高的大官，&1dquo;那你还回定王身边去么？”

  昙奴嗤地一笑，&1dquo;傻子才回去。我们奉命为定王铲除异己，经过一场很残酷的厮杀，我受了重伤。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扔在半道上，我为什么还要回去卖命？”她顿了顿又道，&1dquo;可能你也是个孤儿，你的名字与佛有缘。”

  她说不是，&1dquo;我以前叫弥渡，莲灯是王阿菩给我取的。”

  昙奴却有些诧异，&1dquo;你叫弥渡么？姓什么？”

  姓什么她说不上来，昙奴自顾自道：&1dquo;我记得安西有位副都护，他有个独生女，曾经带到定王府做客，名字就叫弥渡。可是百里都护在两年前因通敌罪伏诛，妻女也遭连坐&he11ip;&he11ip;”

  莲灯没有听她说完就跑回了dong窟里，追问王阿菩自己的身世，王阿菩看了昙奴良久，&1dquo;救你救错了。”

  昙奴面红耳赤，但知道自己猜得没错。王阿菩希望莲灯有个平顺的未来，那些深仇大恨能不追究就不要追究。她父亲是个铁骨铮铮的战将，不可能勾结突厥。但是朝中风向不稳，利益牵扯太多，她一个孤女，知道了真相也只有徒增烦恼。

  莲灯倒很平静，&1dquo;我想去中原看看，明天就动身。”

  王阿菩和她相处两年，能够猜到她的想法，但他不愿意她这样做，&1dquo;我救你，是想让你活下去。你阿耶的案子翻不了，你没有这个能力。”

  其实她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感受不到刻骨的仇恨。只是有种复仇的天xing，要给爷娘一个jiao代。她摇了摇头，&1dquo;我不想翻案，我有我的打算，事qíng办完了我还回敦煌来。”

  她说得很坚决，没有咬牙切齿的愤怒，但心沉似铁。

  王阿菩知道难以改变她的决心，很多事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他无法左右她的人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安排好退路。他瞥了昙奴一眼，&1dquo;你的命是她救的，如果要报恩，就将她安全送抵长安。”

  昙奴正羞愧得无地自容，听了他的话忙长揖下去，&1dquo;一切因我而起，敢不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