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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玉惊叹：&1dquo;这是疯起来连自己人都砍呐！”

  袁樵听她说得有，不由失笑。又粗略将几个著姓、郡望，各家枝系说给了梁玉。更多的复杂的姻亲关系、恩怨纠葛，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明白的了。就算这一路不干别的，也是讲不清楚的。袁樵又叮嘱梁玉：&1dquo;你进京之后，这些要尽力弄明白。”

  教学相长，有梁满仓放话，梁家上下老实得很。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梁玉将一本千字文背熟，开始练写字。麻烦来了。

  梁玉的九哥，死活不肯再上学了。进了舱房时还是好模好样，到让他写字他就忍不住了，将一扔，满地打起滚儿来：&1dquo;你杀了我吧，我不学了！你放我去锄二亩地吧！二十亩都行呐！”

  梁玉十三他十四，已能下地了，干起活计来是飞快的，从不偷懒，可天生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头两天，说读书识字，他还有点鲜感。鲜感只能支撑两天，两天一过，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个木桶，被箍了两道铁箍，箍得紧紧的，脑浆子都要被挤出来了。真是宁愿挨二十大板，不想把&1dquo;地”字抄二十遍。

  袁樵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师，之前他只教过&1dquo;儿子”几天，那孩子也聪明懂事，接着遇到了个梁玉，更是不教都会。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便只当天下人都该老师读一遍，学生跟着读一遍，这就算教完了。没有循循善诱，也没什么寓教于乐，梁九郎过得尤其痛苦。

  梁六郎倒有个哥哥样，他也愁，字他也记不住，妹妹记完了整篇，他只记得三行。拿着个，比扛着个锹还吃力。梁六郎跳了起来，一把将弟弟按住，自己也趁这机会偷个懒：&1dquo;你放的什么屁，快给我起来！再耍赖我告诉爹去！”

  &1dquo;让爹打死我算了！”

  &1dquo;我先揍你！”

  一时之间，满屋的活猴就又解放了。

  梁玉正在写字，听到这声音，将一搁站了起来。

  梁九郎正抱头伏地，死活不起来，梁六郎在身后踢他。梁八在劝架，侄子们只敢围观。正热闹间，天降一柄菜刀，直直斫到梁九脑袋边的地板上。

  第8章摆明车马

  猴山安静了下来。

  妹子追杀过六哥啊！梁九也不满地打滚干嚎了，直挺挺躺地板上不敢动。梁六一个哆嗦捂着脑袋，也不按着弟弟了。梁八飞快溜回了自己的座席，侄子们见状赶紧学着八叔的样子，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

  梁家子弟读书起步迟，天份也不顶好，但是学还是能学的，只是开头艰难一些。梁满仓有令叫他们上学，要是没人起头闹事，也就捱下去了。有人领头，他们就想造反。一把菜刀，又把他们压回去了。

  梁玉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梁九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一边。梁玉没理他，伸手提起了菜刀，又塞回了袖子里：&1dquo;嚎啊，你接着嚎啊。”

  梁九跟梁玉年纪最接近，兄妹俩平日相处还不错，梁九听她开口了，被菜刀震慑住的内心松动了。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1dquo;死丫头，你&he11ip;&he11ip;”

  梁玉继续面无表情，又抽出了菜刀。梁九又闭嘴了。梁玉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来：&1dquo;坐下！”梁九慑于菜刀，绕过梁玉回到座席，老老实实坐下了。

  梁玉道：&1dquo;这不坐得挺好？你可做个人吧！”

  然后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僵硬地走到自己的坐席，僵硬地站在那里。她的对面，就是袁樵。

  她知道自己的表现糟透了。亮菜刀，搁哪儿都是个泼妇。冲自己亲哥亮菜刀，更加的不是做人的道理。可她别无选择，她得立时稳住场面，不能使这场闹剧闹得更大，不能让不该有的声音传出去。现在看来，她出手好像比梁九打滚闹后果还要严重一些。

  小先生会怎么想呢？梁玉简直想哭了。这么好的机会，能得这样一个小先生授课，就要这样闹黄了吗？

  【打盹当不了死！】梁玉梗起脖子，准备迎接袁樵的嫌弃。出乎意料的，他看到袁樵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袁樵道：&1dquo;休息够了，就接着写吧。”

  梁玉难得心里犯怵，怯怯地：&1dquo;先、先生？”

  袁樵道：&1dquo;快刀斩乱麻？不错。”

  这是被夸了？梁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袁樵脸上一红，右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1dquo;那个，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写完呢，接着写吧。”

  但凡老师，对学得好的学生总是会另想相看，心生亲近之感。好学生做什么事，老师都乐于给她找借口。比如【这等愚昧无赖的行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真不知如何讲理是好。原来，可以这样&1dquo;讲道理”。】对有好感的人，人总是会心疼的。比如【哎，有这样的家人，她有什么办法呢？太难为她了。】

  袁樵反反复复想了一想，都觉得梁玉干这事没什么大毛病。梁家眼下是个什么境况呢？是一个不小心就得当炮灰的命。这个时候还不长点脑子，等着全家在地府团聚吗？

  唯一要说的是：&1dquo;菜刀还是凶器，不要轻用。”

  梁玉眼圈儿一红，哽咽了一声：&1dquo;哎。”她什么解释都说不出来了，也没法说出来，只能带点哀求地看着袁樵：&1dquo;先生，以后还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