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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嗡鸣声出现了，以极快的频率冲入他们脑体的中心部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于是，孩子们的尖叫声再次响彻此处——

  &1dquo;夫人？您没事儿吧？”

  &1dquo;是的。你干吗这么问？奈杰儿？”

  &1dquo;我认为您在抖。”

  &1dquo;没关系的。你只管带我去那扇门，通往纽约的门，那扇仍能运转的门。”

  6

  一等他们离开了医院病房，奈杰儿就抱着她急走过一条又一条走道。他们来到一排自动扶梯口，那里的情形仿佛封冻了几个世纪之久。他们上了其中的一条扶梯，下降到半途时，看到一双琥珀色双眼的机器人，圆球形的脑袋支在两条钢腿上，他看到奈杰儿就吵吵：&1dquo;嗨普！嗨普！”奈杰儿也忙不迭地回应：&1dquo;嗨普！嗨普！”接着又神秘兮兮地对苏珊娜说（那口气就好像人们背地里议论着&1dquo;那些个倒霉的家伙！”）：&1dquo;他是个技工领班，留守这里都有八百多年啦——主板烧毁了，我可以想象得出来。可怜的人儿！不过他仍在尽心尽力地工作。”

  接着，奈杰儿又问了她两遍：是否真的还能换一副眼睛？问第一遍时，苏珊娜回答说不知道。问第二遍时，她感到对他（的确是&1dquo;他”，而不再是&1dquo;它”了）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她反问他对这事儿有何感想。

  &1dquo;我想，我的服务期限就要到了。”说完，他又加上一句口头禅，这却让苏珊娜浑身惊栗。&1dquo;噢，迪斯寇迪亚！”

  吴庭艳和吴庭儒1『注：参见《苏珊娜之歌》，这两人是越南革命领袖。这段话是苏珊娜在牢房中听到的闻广播。』死了，她想起来了——那是个梦吗？还是幻景？一瞥窥进了她的塔？——那是她和米阿在一起时生的事情。或者，是她在密西西比州牛津镇上的时光里生的？还是共同出现于两个时段？爸爸医生杜瓦利埃2『注：参见《三张牌》，杜瓦利埃（Francoisduva1ier，19o7—1971），一九五七至一九七一年任海地总统，依恃名叫&1dquo;恶魔”的私人卫队和将其神化的巫术实行独裁统治，一九六四年宣布为&1dquo;终身总统”。其早年行医。有&1dquo;爸爸医生”之称。』死了。克莉斯塔·麦考利夫3『注：参见《三张牌》，克莉斯塔·麦考利夫（christamcau1iff，1949—1986），美国罕布什尔州康科德中学女教师。一九八六年搭乘&1dquo;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升空，本拟在太空向中学生授课，因航天飞机爆炸，与机组人员一同殒命。』死了。斯蒂芬·金也死了，著名作家在午后散步途中遭到谋杀，噢，迪斯寇迪亚，哦，都失去了！

  等等，斯蒂芬·金是谁？谁又是克莉斯塔·麦考利夫？

  途中，他们还走过了一个低等人身边，米阿产出怪物时他也在场。现在他歪歪扭扭地倒在尘土厚积的走道地板上，蜷成虾米状，手里拿着枪，脑袋上则有一个枪孔。苏珊娜猜想，他一定是把自己打死了。从某种角度去推想，苏珊娜认为这很说得通。因为所有事情都走了样，都大错特错，难道不是吗？除非米阿的宝宝已经找到了它真正的归宿，否则，红色大个儿爹爹就快要抓狂了。不过，就算莫俊德找得到回家的路，他也可能疯。

  那是他另一个父亲。因为这是一个孪生的世界，互为镜像，而苏珊娜现在明白了更多她耳闻目睹之怪事，但她压根儿不想知道那么多。莫俊德也有一个孪生存在体，像&1dquo;哲基尔和海德”④『注：哲基尔医生是英国小说《化身博士》的主人公，后来用他的两个典型人格为名，指代具有双重性格的人。』那样有善恶两种人格，而他——或者说，它——记得两个父亲的面孔。

  他们一路上看到不少尸体；在苏珊娜看来，全都是举枪自尽的。她问奈杰儿，他能否凭借味觉、或是别的什么感应——确切说出他们的死因？可是他声称自己无法对此做出解释。

  &1dquo;这里还剩下多少人，你觉得呢？”她又问。刚才她曾热血沸腾，现在已经冷却了几分，而且，她还有点紧张。

  &1dquo;不太多了，夫人。我相信大多数人已经转移了。很有可能都去了德珐。”

  &1dquo;德珐是什么？”

  奈杰儿说他万分抱歉，因为相关资讯都受到严格的保密管理，他需要正确的密码才能进入那个资料库。苏珊娜以&1dquo;葜茨”为密码试了一次，可显示说无效。她改用&1dquo;19”也无济于事，最后她甚至还试了试&1dquo;99”，都没用。不过，知道大多数敌人都已离开此地，她觉得自己应该心满意足了。

  奈杰儿左转了，来到一条的走廊，两边摆列着一扇又一扇门。她命他停下，进入其中的一个房间，花好长时间研究了一番，但里面实在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那是间办公室，从厚厚的积灰上能看出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使用了。她饶有兴地看着墙上的一幅海报，上面画着少男少女疯狂地跳着吉特巴舞。画面之下有一句标语，大号的蓝色字体，写着：

  嗨，酷酷的小姐，时髦的小猫咪！

  我和阿兰·弗里德在啤酒花里摇滚！

  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一九五四年十月

  苏珊娜几乎非常确定，这张海报说的表演者是理查德·潘尼曼⑤『注：理查德·潘尼曼，美国著名摇滚音乐人，人称&1dquo;小理查德”，是五十年代美国摇滚的前驱传奇人物。文中所说的阿兰·弗里德曾是他的搭档。』。在乡村俱乐部里蹿来蹿去的乐迷们就像她以前一样，对任何一个比菲尔·奥克斯6『注：六十年代出色的民谣歌手菲尔·奥克斯一直是坚定的反种族主义者。他在一九六八年写了一反越战歌曲《战争结束了》，影响深远。』摇滚得更火爆的乐手都会表示一致的蔑视，但苏希留有一点柔软的私心给&1dquo;小理查德”，喜欢听他唱：好心的神呀，茉莉小姐，你肯定喜欢去跳舞吧。她猜想这一定是骨子里属于黛塔的那部分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