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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节 小脚女人（第7页）

我从前在欢场时，曾跟随花魁姐姐进过那间宅院。

花魁姐姐说那是日本人的院子，只让我低头跪在院子门口等着她。

我跪在院子外的白灯笼下面，等了许久。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出来很多人，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坐上豪华的汽车离开，最后一个人歪歪扭扭出来的时候只用别扭的口音，对我说了一个「滚」。

老鸨说花魁姐姐死了，她那日被送给日本人做「女体盛」。

就是把食物放在赤裸着身子的女子身上让人享用，为了保证食物不被体温影响，宴会期间会一直有人往她身上倒冰水。

寒冬腊月里，那场奢华的宴会办了八个小时。

老鸨见到花魁姐姐的时候，是冻得青紫的尸体、胸部被抹的乱七八糟的奶油以及肿胀的下体。

老鸨死活都不让我见花魁姐姐最后一面，只是从那日起，她管教我们的口头语变成了：「再不听话就把你们送到白灯笼那里！」

在我即将吃避子丸，挂上红牌接客的十四岁生日之前，我被夫人挑中。

离开红楼的前一天晚上，老鸨偷偷把我叫进房间，给了我两粒避子丸。

她说我们这样身份的人进了这样的大户人家做冲喜媳妇儿，有孩子比没孩子更难熬。

她最后一次哼着歌儿，哄我睡觉。

摸着我的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我。

和我离开家时，娘看我的表情一样。

22

叶莉莉塞给我一页纸，让我晚上子时的时候偷偷跑到角门边上，那时会有和她一样同为记者的同事接应我逃出去。

原来她是一个记者。

我谨记她的话，晚上应付完身边的嬷嬷，便早早地熄了灯。

一到子时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我的小脚跑不快，用力踩到地上便会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不小心踩到石头便会摔在地上。

我咬牙忍着，忽然想到如果我跑出去，少爷和夫人会不会查到叶莉莉那里。

我想看看她，即便是隔得远远的望见她房间里燃着的灯也好。

我绕了一段路，从长长的回廊边上抄过去。

穿过竹林的时候，却看见少爷和夫人拉着蒙着眼睛的叶莉莉上了一辆车。

叶莉莉的院子在李府的中心地段，如果现在去角门找救兵应该来不及吧。

可我是个小脚女人，又没本事，就算侥幸跟上去也帮不上忙，还会搭上自己的命。

叶莉莉那样厉害，怎么可能被夫人轻易抓住把柄？

万一这是叶莉莉设下的局呢？

「嘭」的一声。

叶莉莉被推进车里，车门关上。

「夫人！夫人！」

我站起来，跑出去。

我想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和叶莉莉一样有力量的女人。

我学着她的样子，把头高高地仰起来。

「夫人，叶莉莉有的东西，我这里也有。」

「而且我把它交到了报社。」

夫人大概没想到，此地此刻会站出来一个被她禁在府中多年，没有文化的小脚女人。

少爷完美地继承了夫人的脾气。

「那你就去死吧！」

他掏出手枪，用枪口对着我。

我想他开枪后，出的声音一定可以让后院角门等着的人听到。

夫人没有杀了叶莉莉，也许是不知道叶莉莉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要把它带到别的地方审问。

我只需要拖住他们，激怒少爷，让少爷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