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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吉姆拿着一块芭蕉叶扇风，为昏睡不醒的人降温。阿尔服用魔女的巫药后，高烧好不容易才退了下来，但仍未能回复意识。涅墨亚竖起耳朵，左右张望，提防着躲在暗角的视线。敌人无时无刻在监视，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也不能停下脚步。

涅墨亚把主人横抱起来，边走边跟吉姆商讨行动计划。

「下一个目标是地下湖吧？」

「阿尔少爷说过盒子的反应在路上。」吉姆点头，走在前方领路：「要往地下湖走的话，从这里一路向西走，方向不会有错。」

他们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周遭一片死寂，看不清前路。

无边的黑夜，真的会有天亮的一天吗？

走了一段距离，吉姆问：「狮兄，要换手吗？」

涅墨亚摇头，换了个姿势，把主人抱得更稳。他一改平常的轻浮，表现沉稳。对他来说，阿尔是他的主人、朋友和家人，总在他闹脾气的时候，耐心包容他，在他寂寞难耐的时候，时刻陪伴他。

他低头看着主人的睡脸，坚定了意志。

「走吧，我们一定也有能为阿尔大人做的事。」

51回响

涅墨亚的回忆始于一座破破烂烂的公寓。

我的主人是个人类少年，明明是个贵族，却待在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后来我才发现，他甘愿留下，过着捉襟见肘的苦日子，是因为这个地方有那个人在。

「阿尔，你这只小黑猫是从哪捡来的？」

主人的同居人饶有兴味地倾身靠近，我马上后退，龇牙裂嘴低吼。

「生气的样子奶凶奶凶的，好可爱啊，阿尔，你不觉得吗？」

青年被狠狠地凶了，仍对着我笑，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主人想了想，回道：「牠是狮子，不是猫。」

「是吗？我这乡巴佬没看过真的狮子，不就跟猫咪一样嘛。」他伸手摸过来，又被我闪过，表情有点失落：「阿尔要好好对待牠啊。我不时在小巷见到一些被遗弃的小动物，怎么说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可惜我没多余钱可以养」

主人认真地点头：「我们签订了契约。」

那是一生的契约，在有生之年绝不易主的誓言。

我一直对驱魔师的契约不以为然，说白了不就是以武力辗压，然后强逼败方签下不平等契约，还美化得这么漂亮，真令人作呕。我根本不把名义上的主人放在眼里，满脑子捣蛋的坏心思，想尽办法令他困扰，直至那一个冬日。

那天天气很冷，寒风从木门的裂缝灌进房子，冷得我直打哆嗦，主人特意给我热了牛奶。

我反了个白眼，心想他是当我是小奶狗养吗？怎么又是牛奶？

我故作嫌弃道：「哼，我才不吃这种东西。」

「我先搁在这里，你饿了再吃。」

他放下盘子后便走开了。那天侦探社没接到工作，所以他整天也不用出门。他穿着宽松的休闲装坐在窗边看书，总是高高束起的头发放了下来，发丝随意披肩，俨如银白色的瀑布，流淌着细碎光点，独特的蓝绿色眸子在阳光下璀璨如宝石，我不禁看得出神。

甜甜的奶香飘来，肚子忽然咕咕作响，我红了脸，慌忙移开视线。主人放下书本看了过来，淡淡地说：「我请教了康纳」。

他提到康纳先生时，表情总会变得柔和。

「他说小动物毛色没光泽，可能是因为轻微皮肤问题，所以我加了点蜂蜜，对毛发生长有帮助，而且牛奶营养丰富，小孩子得多喝点，才能长得快。」

我当刻有点感动，原来他为我想了这么多。

我试着尝了一口，温和的甜味在口腔扩散，热烫的液体带来丝丝暖意，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对方的心意，那一碗蜂蜜牛奶特别的可口。我一口接一口吞下，很快便舔过清光。

肚子还很饿，我趴在空盘子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再去热一碗给你。」

「我要两碗！」

「好。」

主人轻轻笑了，嘴角的孤度几不可见，但的确是个是很温柔的笑容。他抱起我，替我擦了擦嘴。或许在瞥见真心的那一刻起，他就住进了我的心，成了我独一无二的主人。

他的灵魂跟别的人类有点不一样，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反正主人不是食物，即使味道有差，也跟我没关系。

我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看到他的笑容就足够了。阿尔大人不常笑，但他笑起来很好看，含蓄内敛，却很温暖。我想要把那一抹笑容烙印在眼底，不时拿出来重温，回忆心里的悸动。

我偶尔会到人界闲逛，点一杯蜂蜜牛奶，回味昔日的滋味。在你的面前，我能放心展现真实的一面，像个孩子般尽情撒娇，因为你是我打从心底信赖的人，亦是我唯一认定的主人。

涅墨亚低头凝视阿尔憔悴的脸孔，替他抹去额上的汗水，理顺散乱的发丝。

阿尔大人，这些年来辛苦了，今次换我为你做点什么。

目标的盒子似乎用不着他们特意去找。小径中央凭空出现一道歪曲空间，传出盒子的气息，犹如一个盛着美味药饵的捕兽笼，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即使他们试着绕道而行，回过神来又会回到原点，不断绕圈打转。看来要通过必须深入敌阵，消灭敌人。

涅墨亚把阿尔交给吉姆后说：「我一个人进去。」

「狮兄，可是」

「小吉，你当我是谁？这些杂鱼手到拿来。」涅墨亚打断了他，掏出缺页塞进他的衣服口袋，咧嘴而笑：「阿尔大人就拜托你们了，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