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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退婚二借东风（第1页）

继母周氏此刻急得像那热锅边上的蚂蚁，急急出声道：“母亲！儿媳知道您是爱护家中的孩子，但我们家本就人丁单薄，现今纪程立才从晋地上京任官，现在还没在京城立住脚，纪放也在温书，等着今年下考场，这时候和齐国公家退婚，我们家以后一定会被针对的啊！”

继母此刻的声音已经哽咽，她嫁进这个家里来，家中有原配生的一儿两女等着她，自己也生了儿子女儿，只有前头的哥儿、姐儿们好了，她的孩子才能立地起来，才会在这京城里被人当人看啊！

这些日子在和上京的贵妇们交谈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那些贵妇们异样的眼光，但是因着他们家现下还是齐国公家的姻亲，所以有些事还是不曾做的太过。

但此刻自己遭受些白眼还是小事，但丈夫的官职要是被有心人针对了，一个小官被罢免就罢免了，谁又会在乎多那么一两个小官呢，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物。

祖母王安溪本听到周氏反驳，心中很是不耐，但此刻见她在这里声泪俱下地为这个家考虑，也没出声责备她。旁观着站在一旁的纪玥倒是有些被说动。

纪玥三岁时，母亲去世，留下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她虽还懵懵懂懂，但也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现今纪家才从晋地入京，家中正是艰难的时候，若是因为自己，惹来齐国公府的报复，要赌上全家人的前途，云英待嫁的妹妹，期望一展抱负的哥哥，为这个家劳心劳力付出的父亲……

纪玥准备上前，却被身旁的纪妍拉住。

只见纪妍上前一步，端端正正地跪在继母身旁，目光平静，声音坚韧清脆。

“祖母、母亲！如果我们的前途要靠姐姐一辈子来铺路，我们不愿意。今日没撞破那桩事就算了，但我们不仅见到那齐国公府家的小妾趾高气昂，还看到齐国公夫人掩耳盗铃，幸得有顺王府夫人在侧，祖母派人上前去表态，哪怕齐国公府的人来了，待会儿也是想要息事宁人的。”

纪妍说到这里，顿了顿，微扬起头，目光透出去，眼神坚定，似山崖断臂上的松柏，居地势险而陡峭挺立，因地势危而昂扬挺拔，立天地之间。

“齐大非偶，那样的人家恐怕就真的和我们结亲了，我们也不会有半分好处，我们初到京城借他们的势，但谁又不知，会不会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呢？”

纪妍很清楚，齐国公府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但现在和家人说这些还为时尚早，遂一转话题，“树大招风，今日见那齐国公府的那般做事，将小妾的肚子捂得严严实实，我刚私下问了有经验的妈妈，说那小妾肚子至少都有五个月大，五个月前，他们家还和我们刚刚定亲，所以他们是故意定亲来遮掩事实的，我想他们待会儿要是上门来，怕也是不同意我们退婚的。”

“任凭谁捏到了一个真正的软柿子，都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话音落地，厅堂里寂默无声。

纪玥此刻再次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泪水夺眶而出，那是一个死局啊！

年少时，知好色而慕少艾，都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嫁的如意郎君，此刻却是这样一局死棋摆在眼前。

祖母王安溪此刻也是微微怔愣，纪妍她是知道的，向来是懒懒散散的一个丫头，今日见来却是如此有见地，但一看到周氏，她决定先暂时不出声。

周氏听纪妍说的有理，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向来做事是谨小慎微。

多少年来，早起伺候母亲的汤药、膳食一类的，都是自己在旁看着厨娘做，自己本就是继室，更是不肯行差踏错半步，免得落人口舌。

她也明白，做人有风骨是好，但是风骨买不来粟米、买不来面和油，古往今来，饿死的风骨又有多少？

于是周氏继续开口道：“齐国公府不出手，难道他们身边那群趋炎附势的小人也不出手吗？不会为了求好于他家而动手吗？锦上添花尚为易，可落井下石才是世家百态！如今你父亲是一官难支，哪怕是你哥哥纪放做着一个小官儿，那也不会有现在这么难！”

纪妍明白继母的担忧，但是这只是在棋局的一部分，博弈的两家只有纪家和齐国公府，单凭现在，确实独木难支，但是若是能借当前的东风——顺王夫人……

“母亲，今日上香，我们见到了顺王府的陆夫人，我听说齐国公夫人有意想与顺王结亲，当今皇帝年岁已高，我虽不知朝堂局势，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外面的“树”摇地如此厉害，可见那股风不小。若是此刻我们执意要把亲事作废，他们也会帮着我们一起息事宁人。

在多事之秋，谁也不想妄生枝节。若将此事闹大，败坏两家的名声，此刻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谁也不能在上面安然坐稳。”

夏日的雷雨总是来得又急又骤，此刻外面传来阵阵雷声，声势大而威势猛，谁也不知这雨要何时下，又要下多大。

纪放刚走到廊下，就听的妹妹说的字字珠玑，抬腿迈进，见一屋子的人都到齐了，作揖行礼后，开口道：“我虽是不曾了解到底为何事，但是当今皇帝的年岁确实已高，我们书院的先生还说，今年最好都下场，不然若是一个不好。”

纪放接下来的话没说全，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恐朝中局势要大变。

王安溪看向这个乖孙儿，又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沉吟片刻，说道：“如此大家都说完了？”

见无人做声，遂继续开口道：“那今日我老婆子就做主一回，这亲事必须退，我现在就去请顺王夫人，早日商定好。不然临了，一个不周全，倒有了被人倒打一耙的机会。”

纪玥此刻看着厅堂上的家人，泪水浸湿手帕，湿了手，也润进了心。

“多谢祖母，多谢大家。”纪玥此刻的声音难免哽咽。

王安溪立马传来下人，时间是越快越好，一刻的耽搁停顿都停不起。

却见刚派下去准备马车的傅婆子快跑进厅堂来。

“老夫人！”

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显是跑地过快，气没喘匀，但下一句话，是谁都不想听到的。

“齐国公和夫人，还有他们家的公子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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