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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卫家是抗战胜利后就离开国内的，历史悠长也有自己独特的嗅觉，抗战时候卫家也出力不少，但是抗战胜利，卫家家主认为随即会出现内战，所以远走，等局势分明了后再回来。这是经历很多乱世已经惯用了的，可不算不爱国，中国打来打去也打了几千年了，武林世家自有乱世中求生存的方式。”卫轻蓝悠然讲述卫家近代史。

我点点头：“武林世家不参与政治角逐，那是一贯的家规，这个我知道，卫家家规就是不参与皇室争权夺利。”国共两党也有些类似皇家争夺权力的斗争了吧？新世界新解释。

卫轻蓝叹口气：“当时卫家也出现两派，一是赞成共产党的，一是赞成国民党的，学武的人总是热血多一些，最后有很多子弟都不肯走，要参与中华之崛起，见证百年睡狮之醒，于是卫家留下了不少人，也有旁支的，也有嫡系的，但是家族大部分族人都跟着嫡系主体离开了。”我揪心了一把：“后来呢？”

卫轻蓝眼神有些阴郁：“家族主体离开，这种大规模的迁徙在当时也算是重大决策，卫家族人众多，上千人的离开并不是易事，那时候即使有卫家子弟在南京供职，也基本上消耗了卫家一多半财产才将卫家族人带离中国，到了美国很是度过了一些艰难日子，华人的艰辛痛苦也一一经历过来的，用带来的财产维持千人生活，很快就无法支撑了，到最后卫家家主召集族人，将剩余资产按份分出，要大家自己想办法努力生存，以十年为期，十年一聚，有成绩的帮助落魄的，将卫家支撑下去。”我有些辛酸。

卫轻蓝吁了口气：“当时的华人，这样的家族迁移也很多，落魄至死的也很多，人离乡贱，如果不是逼到没法子，中国人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好在卫家是武林世家，和那些家族略有不同，习武的人总是抗得住，即使是微薄的打工也能维持生计，很多家族的族人身无长技，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身体又弱，又一时拉不下面子和架子，最后沦落或者贫病而死的也不在少数。那时节，中国人在外国很是受歧视。”我默然。

卫轻蓝吸了口气：“卫家家主做出了决定后，当时据说是将剩余的财产按人数分成了九份，五份旁支，四份嫡系，每份都百多人，强壮老弱男女都分配好，然后陆续离开唐人街。家主的意思是唐人街只安一时，卫家决不能在这里困顿而消亡，必须尽快发展起来，而机会，只有在外界找。这是近代卫家历史上的九分支，除了我们这一支嫡系在美国发展，其他八支全都毅然离开美国，在各国艰难打拼起来。其他三支嫡系也正式分家变成旁支，虽然是和现在的嫡系关系极近的旁支。我们这一支是嫡系，但是其实留在国内的才是长子长孙，我的曾祖父是次子继承家主之位。”

我真没想到卫家近代的发展是如此的艰辛，对一个存在了千百年的家族来说，背井离乡，离开生息之地，需要多大的勇气，也需要家主极其睿智的抉择，当时抗战刚结束，很多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期盼着振兴中华，很少有人去想更严酷的局面就要出现了。而卫家家主在这个时候保持着极其清醒的头脑，除了因为卫家历史经历了太多的战乱养成了不为表面迷惑的政治清醒外，也和卫家家主决断坚定有关，能说服族人迁徙，就不是仅仅靠口舌做到的。尤其是这种迁徙几类于壮士断腕一样，实在是个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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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轻蓝笑笑：“这种迁徙千百年来卫家也有过不少，只不过那次是迁徙得最远的。卫家自汉代家族世家这种文化中延续的，最讲究家国天下，说到底，家族的发展比起朝代变更或者天下重组重要的多，比如汉末，三国志中无数谋士战将诸侯王者，都以家族为重，而不是以什么皇统正宗为重，这是中国家族文化的基础，也是中国百家学说的基础，卫家也不是不爱国，只是不爱踏进政治漩涡和争权夺利的浑水，无论迁徙多远，政局稳定下来后依旧会落叶归根。”

我点头：“这个我知道，家族文化一直是中国封建时代的主流，比如解放前很多地方族长能决定生死，对族人的惩罚比如浸猪笼啊，比如打死啊，法律都不能干涉的。族规大于法规，据说族长按族规处罚族人，连皇帝都没啥权力禁止的。说起来，家主其实就类似于族长了吧？”卫轻蓝点头：“恩，嫡系家主一般同时兼任这一族的族长，不过也不是一言堂，通常族内会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和族长一起管理全族事务，卫家的长老会权力也很大，制衡家主。”

我嘿嘿一笑：“幸亏中国大陆上没有这种族长制度了，否则封建三座大山还不把人压死啊！”卫轻蓝有些哀伤：“是吧，其实对于大家族来说，家主制度也不是不好，就你说的浸猪笼那种私刑虽然不好，但是家族制度对于约束族人遵纪守法扶持相助还是很有好处的，中国人说落叶归根，这根，其实就是家族。至于私刑不好，也是跟国家刑法挂钩的，不会有逆国法而行私法的。很多时候，族长还会为族人出头洗雪冤屈，否则何以聚集人心于一族呢？”

我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说：“可是那些说的，浸猪笼什么的族规，不是很过分？”卫轻蓝叹了口气：“国法判定有罪的罪行，是根据当时的社会而设定，凌迟，灭九族，满门抄斩不残忍？你用现代的想法去看古代，自然是一无是处。族规也是依据社会进步而改变，谁会抱着千年前的族规硬做的？连国家法律还一修订再修订呢！如果没有与时俱进的传统，卫家也不会存在百年了。”噢，其实吧，我觉得灭族真不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