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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此时的心情，只是把汗湿的手掌紧紧的捏成了拳头，身体控制不住的簌簌颤抖，心中有两种感情在作着激烈的斗争，一种告诉我要冷静，要心平气和的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六哥哥对我并无半点隐瞒，我也知晓他有妻儿的事实；另一种则是在嘲笑我的愚蠢，从纳兰馨语今日的笃定表现来看，只怕她早已知道有我的存在，我和她的数次会面也不是偶遇那么简单了。六哥哥似乎完全失了主意，与平日的灵敏判若两人，他抬眼看了看我又迅速把头低下，是内疚吗，或许仅是我的错觉。连他也不会料想到会有今日的尴尬，三个同他有纠葛的女子撞在一起，一个是他的发妻，相夫教子，打理家业，一个爱慕他已久，离乡背井的来到京城只是为了能同他朝夕相处，那我呢，算的上是他的红颜知己吗，还是两情相悦却相遇太晚？&ldo;雅儿，你怎么还傻傻的站着，来这边坐。&rdo;依旧是柔和的嗓音，可现在听在我耳朵里总会有些许的刺耳，&ldo;爷，你也不招呼下客人。&rdo;好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客人，是啊，我只不过是客，我努力的想挤出一个笑脸，可是在此情此景下恐怕这个笑容比哭更难看，也想鼓起勇气坦然面对，可我实在不善于伪装，我根本做不到若无其事。我紧咬着嘴唇，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发足狂奔。&ldo;雅儿姑娘……&rdo;&ldo;雅儿……&rdo;一连串的呼唤声留在了我的身后，我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傅府大门跑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尽快的离开这里，再待下去，只怕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刚到大门口，那般坠坠的疼痛又再度来袭，初时还是下腹隐隐作痛，不一会痛楚渐渐延伸到腰部，又感觉四肢无力，阵阵的发冷，该死，我暗骂道，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我可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我强忍着难熬的剧痛，举步艰难的向前移动，可是步子还是越来越迟缓，眼冒金星，头愈发的沉重。恍惚间也不知被谁紧搂在怀里，只觉耳边隐约传来的女声，&ldo;先抱她进去，我是大夫，我来给她看看。&rdo;……&ldo;醒了？&rdo;一个甜蜜而迷人的笑脸在我眼前绽放，&ldo;肚子不疼了吧？&rdo;略微带了点嘲讽的语气。&ldo;是你救了我？&rdo;四处打量了下，这里的摆设和陈列极其陌生，不是我家。&ldo;这是在哪里？&rdo;&ldo;沈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半个时辰之前我们才见过面，这会儿又能在哪里？&rdo;冰冷的指尖搭上我的手腕，让我全身起了一层凉意，忍不住想要抽回手来，才起了个念头，就被她识破，&ldo;想治好病就别乱动，若是还想隔三叉五的疼上一次，那悉听尊便。&rdo;一句话就把我吓的不敢再动弹，这样的腹痛我可不想再经历第三次了。潇湘的手在我脉上停留了许久，稍稍皱了下眉，又舒展开来，缓缓放开手，再不理会我，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我等了半天不见她说话，匆匆瞥了她一眼，她悠闲的端着茶盅，轻啜一口，细细品来，似是回味无穷。静默占有了这间屋子，带给了我心上极大的压力，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ldo;潇湘姑娘，我，究竟是什么病？&rdo;&ldo;我已经给你扎了几针，以后或许还会腹痛，不过不会疼的像今天这般厉害了。&rdo;她将桌上的银针收进药箱，那又长又细的针尖，看的我毛骨悚然，暗自庆幸适才还在昏迷，否则这银针扎上来，我就算不吓死也会痛死。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ldo;我的病真的不严重吗？&rdo;仍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回想。&ldo;沈姑娘，你娘没有告诉过你吗？&rdo;潇湘坐到了我身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低头轻声道：&ldo;我娘在我六岁那年便过世了，自然是不会告诉我。&rdo;&ldo;原来如此，&rdo;她微微颔首，复笑道：&ldo;放心吧，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你长大了。&rdo;我瞠目结舌，长大了，这是什么意思？潇湘扭过身子咯咯一笑，&ldo;意思就是你够格生儿育女了。&rdo;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像是升起了一盆火，她扔了本薄薄的册子给我，&ldo;拿回去慢慢看吧。&rdo;我揣在胸前，用眼角快速的扫了下，娟秀整齐的字体，应该是潇湘姑娘亲手抄录。&ldo;谢谢你，&rdo;我在她的脸上读到了友好的目光，嘴唇动着，却只说出了这一句话。&ldo;不用感谢我，医者救人，天经地义，&rdo;平平的声音响起，她又变回了那浑身长满了刺的小野猫。屋里的空气突然就凝固了，渐渐成为使人窒息的威胁，好在敲门声及时响起，&ldo;潇湘姑娘，我可以进来吗？&rdo;是纳兰馨语的声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重新回到了我的记忆中，我还是身在傅府，还是没有离开这里。&ldo;进来吧，&rdo;潇湘淡淡的回应。馨语翩翩入内，手中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长的虎头虎脑，古灵精怪，闪着一对机警的眼睛，小小的嘴唇上，总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眉宇间还是似馨语多一些。心中又是一痛，这是六哥哥和他福晋的孩子啊。孩子的眼珠咕噜噜转着直盯着我瞧，我移开视线转向了另一边，也不说话。&ldo;灵儿，这是卓雅姑姑，快叫人。&rdo;馨语拉着小男孩的手走到我身边，他嘟囔了一声，很不情愿的唤道：&ldo;卓雅姑姑。&rdo;馨语笑道：&ldo;孩子不懂事，雅儿你莫怪。&rdo;我苦笑，我又怎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ldo;我见过你。&rdo;孩子带着稚嫩的嗓音，直言不讳。我和馨语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馨语蹲下身子把孩子搂在怀里，&ldo;灵儿，别瞎说，额娘教过你不准说谎，更不能信口开河。&rdo;孩子挣扎扭动着身躯，&ldo;灵儿没有说谎，灵儿在阿玛的书房见过她的画像。&rdo;说完他又冲到我的面前，大声又激动的说道：&ldo;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不要你到咱们家来。&rdo;馨语情急之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从头冷到了脚，心如死灰，一蹶不振。孩子仍是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我，他猛地推开了馨语，又道：&ldo;阿玛看着你的画像会唉声叹气，额娘一提起你就会掉眼泪，你还不走，我叫福伯来赶你。&rdo;他薄薄的嘴皮子灵巧的动着，发出的是银铃般的声音，可每句话都在撞击着我的心灵，足以把我推向万丈深渊。&ldo;啪，&rdo;伴随着清脆的击打声，一个耳光精确的落在了孩子的脸上，馨语气的粉脸通红，&ldo;灵儿，你怎么和卓雅姑姑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rdo;孩子&ldo;哇&rdo;的一声，号天跺地的哭起来，一阵比一阵更响亮，馨语手掌一挥，一记耳光又将甩上去，我和潇湘几乎在同时拽住了馨语。&ldo;不要啊。&rdo;&ldo;我先带灵儿出去，你们有话慢慢说，&rdo;潇湘轻叹了口气，用衣袖抹去孩子脸上的泪珠，捏了捏他的脸，又拍了拍他的头，&ldo;灵儿乖，你是勇敢的小巴图鲁，怎能说哭就哭，姑姑带你去玩，先把眼泪擦干净了。&rdo;灵儿果然听话的吸了吸鼻子，努力眨了眨了眼睛，&ldo;灵儿听姑姑的话，灵儿最勇敢，灵儿不哭。&rdo;他们手牵着手离去，我的目光也一直伴随着他们，直到我回过神，才见馨语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可是眼神空洞，思绪也不知飘向了何处。&ldo;你不该打他的，他还是个孩子，我也不会怪他，&rdo;我慢声低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ldo;雅儿姑娘，我有一事相求，若你答应，我们还是好姐妹，如若不然，情断义绝。&rdo;我虽和她并无太多接触，可还算投缘，我也有预感她所求何事，喉头一紧，哑哑的问道：&ldo;什么事？&rdo;&ldo;请你看在灵儿和我的份上，离开我们爷，&rdo;心上笼罩着一层乌云，胸口堵的发慌，那份凄凉让我顿生悲哀。&ldo;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强人所难，可是，还请你能体谅我的心情，&rdo;她几乎是在求我了，脸色苍白，表情僵硬，那泪珠断断连连，弄湿了一方绢帕。我不敢看她的神情，脑子像是团团的乱麻纠结在一起，一边是六哥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ldo;世上情丝万缕，有一种叫生死相随。&rdo;另一边又是馨语哭的梨花带雨，弄乱了我的心绪。雪山初相遇，怦然心动；妙应寺再度相逢，难以排解的惜别之情；许下心愿要嫁给第一个陪我看日出的男子，他娓娓的告诉我希望就在黑夜的尽处；生死关头，那句&ldo;能生则一起生，要死便一块死，&rdo;至今还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中，那夜息息相通，两情相依，许下守候一生的承诺，让我怎能放开他的手。我狠了狠心，缓缓吐出几个字，&ldo;我不答应。&rdo;馨语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改平日的眼中含笑，谦恭和善，精致的妆容也布上了阴影，她抓住了我的手臂，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身体，&ldo;你必须答应，我出身名门，祖上便侍奉圣祖爷，你有什么地方比的上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