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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开庭,媒体被禁止旁听,法庭里的人也寥寥无几,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及律师外,就是庄林、宋家鸣、陈硕、薛子尧和阿义。“粉丝团”的比例可见一斑。让宋家声几乎暴怒的是,宋家鸣居然也坐在辛仲远那边,而且身份是控方第一证人。这也是让辛仲远十分为难的事,因为宋家上上下下除了宋家鸣之外,没有人愿意,或者说,没有人敢做他的证人。控方律师姓许,是宋家鸣的朋友,很年轻,他向法官提出辛仲远要求离婚的理由是:两人婚后宋家声经常流连于酒吧、夜总会、俱乐部等娱乐场所,存在招妓行为,甚至在辛仲远面前公然出轨。不顾对方怀孕的身体,经常吵架打架,造成对方妊娠七个月时引产,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巨大损害。辛仲远首先对这一切进行了陈述,然后是控方第一证人宋家鸣的证词。他说:“我是被告宋家声的亲弟弟,我哥哥宋家声跟辛仲远结婚后关系一直不好,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关于我哥哥的花心风流,媒体上常有报道,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许律师立刻问:“请你说清楚,你说的花心、风流具体指什么?”“就是到处留情,随随便便地就跟人好上,好几天又散的意思。”“也就是说,宋家声在与辛仲远婚后,不仅出现了第三者,甚至还有第四者、第五者、第六者等等等等是吗?”宋家鸣垂下头,想了想,说:“是。”许律师说:“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宋家声不断外遇的行为,是对感情、对婚姻的不忠,是对我当事人的恶意伤害,引发的严重后果,就是吵架、动手,导致我当事人引产。我有理由要求法官批准离婚,并让被告赔偿我当事人的精神损失费。”“我反对,”宋家声御用的刘律师站了起来,“据我所知,我当事人宋先生跟原告结婚后,第一证人,也就是宋家鸣先生一直不在国内,试问他们两人的感情纠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宋家鸣愣了一下,说:“首先,我哥哥的风流个性我很清楚,媒体报道我也常看;第二,当时我虽然在美国,但跟辛仲远经常通电话,说过他们婚后的不愉快;第三,我跟家里几个管家佣人也常联系,他们也说过我哥哥跟辛仲远婚姻不和谐之类的事。”“首先,你清楚我当事人的性格,不代表他真的做过什么,媒体报道大部分是为了吸引眼球,也不能做准;第二,无论原告跟你说过什么,他的话在法庭上不具有绝对效力;那么第三,你说的管家佣人,今天有出席作证吗?”“没有。”“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在说谎,而他们根本就没有跟你说过那些事?”“反对,”许律师站了起来,“反对辩方律师对证人进行故意诱导。”宋家鸣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家里的佣人即使想来作证他们也不敢,他们怕说了对我哥哥不利的话,以后会牵连自己。”“你的意思是,”许律师立刻接话,“如果有人说了对被告不利的证词,很可能会遭到报复是吗?”“……是。”“这是控方的一面之词,纯属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我当事人宋家声先生身为宋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事务繁忙、应酬多,顾及不到家庭、逢场作戏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但这不能作为我当事人伤害了辛仲远先生的证据。”“如果是这样,那就简单的多了。”许律师自信地笑道,“我当事人在跟被告分居后,曾去医院做过全面的体检,医院证明显示,我当事人离开宋家时身体状况很差。这足以表明,我当事人在婚后受到过被告不公正的对待,甚至是情感和身体的折磨。”法官仔细看了一遍许律师递上来的体检报告,又观察了一下这僵持不下的两拨人,心说这两股势力都不是好对付的啊。一时之间难有定论,法官宣布休庭,延后再审,同时希望控方和辩方能提出更加有力的证据。临走前,宋家声瞟了一眼辛仲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恍惚,他确实没想到,辛仲远竟然真能做到这一步。他真的……有那么恨自己吗?出了法庭,紧接着就要面对蜂拥而至的媒体们,他们都很有默契地低着头,在法庭警卫的帮助下杀出一条血路,迎着闪烁不停的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停车场。因为有警卫拦截,媒体朋友才不至于开车追上去。辛仲远坐在车上回头望望,看那些见到他如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的人嗯渐渐模糊,才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庄林扭头看看他,第一次上庭,就已经累成这样。宋家声回家后自然是对宋家鸣大发雷霆,一下子将刚倒上热水的茶杯摔在他跟前,骂道:“宋家鸣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胳膊肘往外拐的还不够吗?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今天闹这么一出,让我的脸、爸爸的脸、公司的脸往哪儿放?知道媒体怎么写吗?宋家二少大义灭亲兄弟不合意欲何为……你觉得还不够丢人?让他们趁着这股风把你的身世再拿出来炒一炒,你就高兴了?……你现在自己出去跟那帮子混蛋说说你到底意欲何为!”急喘了几口气,又说:“我还奇怪呢,谁那么大胆子敢接这个官司。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姓许的,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吧?”“是,我们是朋友,是我找他来的。”“你……”宋家鸣面无表情云淡风清的样子,让宋家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哥,如果你真为了爸爸和公司的脸面,为了宋家的声誉考虑,直接跟仲远哥协议离婚,大家好聚好散,不就得了。非得搞出这么多事,有必要吗?你要把仲远哥怎么样才甘心?不如来个痛快的!我相信,如果你真想把他怎么样,他绝无还手之力,可你现在这么拖拖拉拉犹豫不决的算什么?我看你根本就是看他跟别人在一起你吃醋、你嫉妒、你舍不得他!”“住口!”宋家声怒喝一声,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目光如电,看得宋家鸣不由打了个寒战,“哼……我舍不得他?是他先对不起我的,他有什么资格让我舍不得他?宋家鸣我警告你,你做事最好有点儿分寸,别惹了爸爸,否则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保不了你,出去!”宋家鸣自己也很生气,看着暴怒的哥哥,停了一会儿,摔门走人,心里暗暗嘀咕: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就为了你的面子作死吧!哪里有杯具哪里就有反抗陈硕一个人坐在咖啡厅最阴暗的角落里,用小勺把面前的拿铁足足搅了十几分钟,一脸阴郁。脑中一遍一遍回放着两天前他跟于琪的对话——那天于琪的样子很着急,一见面就问他借钱,数目很大,足足二十万。陈硕吓了一跳,问:“出什么事儿了,突然要这么多钱?”于琪坐在那儿,一边掉泪一边说:“我爸爸一个礼拜前体检发现肺部有问题,后来去了几家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确定是肺癌。我不能,我不能看着他这样恶化下去,可我爸妈那一点儿退休金根本就不够,我刚刚出来工作,没什么积蓄。亲戚们长时间不来往,现在知道这是个无底洞,哪儿还有人来帮忙,我是真的没办法了……”陈硕抱住快要哭成泪人的于琪,安慰道:“我给你五万,你拿回去先用着,给叔叔看病要紧,其他的钱,我再想办法,啊?”于琪躲在陈硕怀里呜呜地哭,陈硕劝了她一会儿,然后给她卡上转了五万块钱,当天下午就送她去火车站——于琪的家,并不在这个城市。送走于琪后,他就开始发愁,工作这几年房子车子都是自己供,平时花钱也很大方,如今手上的流动资金也就是五六万,这下给掏了个干净,剩下的怎么办?虽然他敢肯定,只要他跟庄林开口就一定能搞定。毕竟就算庄林没有,辛仲远也会有,就算他们都没有,庄林家里也会有,只是他们最近忙着打官司,正是用钱的时候,事情也多,自己不想再给他添乱。可除了庄林之外的其他朋友,借这么一比数目颇大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还上的钱,他实在不好开口。更让他担心和奇怪的是,于琪走后就再没主动联系过他。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以为于琪是故意骗钱然后一走了之的惯犯,他惊了一下,努力打破自己的怪想法,赶紧拨电话过去。先是关机,然后通了却没人接,从下午一直打到晚上,才终于有人接听。她说一下车手机没电了,然后又忙着父亲住院的事情没空。陈硕半信半疑地应了,问了问她父亲的情况,又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电话里于琪的声音有些低沉,情绪也不太好,陈硕想大概是因为她父亲的病。临挂断前,于琪再次跟他提起剩下那十五万的事,陈硕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五万块钱能坚持的时间,说知道了。结果,他却一整夜都没睡好。不光是因为钱,还因为他越来越觉得于琪不对头,说不上具体的原因,就是很怪。仔细想来,他对她的了解并不深,交往期间跟一般朋友似乎也没区别,再加上促成交往的契机糊里糊涂的,所以现在,即使他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即使他一直告诉自己于琪是个好女孩,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猜测,于琪拿他的钱,究竟是为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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