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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望了一眼,见沈华亭并未走进床幔,她便也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榻前坐下来,微微地低着头。
沈华亭垂目看着她。见她虽然挺直着轻盈的脊背,微微低着螓,却将乌鸦鸦的秀有意拨到身前遮挡。旖旎的烛影照在她身上,袅袅婷婷,说不出的美好。
“今晚,宿在这儿么?”
林舒忍着微微的羞耻心,尽量将声音放平,双颊逐渐烫犹如火烧,纤细的手指拧在一起,不敢抬头去望沈华亭的眼。
从她的视角望去,看到他赤着过分白皙的双足,脚趾清瘦修长,筋线根根分明。
踩在瑰色的地毯上,每一步都走的魅人心魄。
“不在此过夜,岂不辜负了外头那些臣子和上京百姓对本官‘伤风败俗’、‘卑鄙龌龊’、‘猪狗不如’的评价?”
他抬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近距离盯着她的眼道:“你那位姓顾的‘青梅竹马’,可是将本官痛骂了一顿,指责本官下作,本官当然该好好做给他看。”
顾清让在楼下说的那些话林舒也听见了。
林家与顾家两家虽然是世交,林舒自小便认识顾清让。可她与顾清让从小到大,相处的面数并不多。有时候两家提起结亲的话题,父亲倒是有意想要与顾伯伯结成亲家的关系,大哥会将话题挑开。林舒自己则会说不想早早嫁人,长辈眼里她是娇羞,现在想来,她其实是抗拒。
肩头忽然一凉,药汁的气味窜入鼻端。林舒懵了一瞬。沈华亭的手指摁上来时,疼得她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攥住了他月白色的里衣,一点点揪紧。
“这会知道疼,方衡抓着你的时候,倒是不知道躲?”沈华亭给她擦上药,掌心覆着慢慢揉了一会。
林舒肩膀一直缩,一直缩,巴掌小脸疼得皱成一团。
“躲了的,没躲开…”
沈华亭将她抓回来,开始揉另外一边,林舒又偏着身子往另一边躲。
“其实这点伤,过个几日,它自己便会消了……不去碰它便也不觉得疼。”
沈华亭哼的冷笑了一声:“本官可不想自己爱妾身上留着旁的男人弄出来的淤痕。”
林舒愕然地看着他,脸庞立刻通红。她忽然想起,当着官员面前,他说的既不是‘妾’,也非‘贱妾’……而是‘爱妾’。
“我们回海斋楼不好吗?满月见不到我回去她会担心我……”林舒扯着他白色的绵绸里衣,鼓足了勇气抬眼去看他的眼。
沈华亭神色淡淡,她又抿抿唇,“这里,许是别人睡过。脏。”
见她连这种借口都找出来了,沈华亭嘴角冷笑勾得更深。
这是什么地方。虽是官妓场所,上来的人却寥寥可数。且这暖阁之中一应榻上用品,都是一日一换新。摆设用具也都是变着法的更新换样,就为着能让上来的‘贵人’觉着新鲜。
有什么可脏的。
床幔里的东西,眼脏倒是真。
“是担心那丫鬟,还是担心你妹妹名声传出去不好听?”沈华亭给她擦完了药,从旁拿了条手帕不紧不慢的擦手,微微冷笑的道:“你以为自己能保护她多久?”
什么意思?林舒不解地看着他。
沈华亭低笑了一声道:“本官的名声是臭。可若是随我上过天子暖阁的乐户。在教坊司里,便是嬷嬷也得忌惮着些。”他顿了一下,“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是想要保住命还是保住名声……你也可以替你妹妹自己选。”
林舒怔了半晌,对上沈华亭看过来的冷眼,她才逐渐明白了他让云胡悄悄带嫣儿下楼的用意。他并非想要对嫣儿做什么。只是用他宠幸林家双姝的名头,来护着嫣儿,提升嫣儿在教坊司的地位?
“今日宴席……”
“难道不精彩?”
林舒抿唇,低下眼睫。
朝廷六部的权力至今还有大半在清流的手中。现如今,林家抄家,顾家叛投,两家相继出事,清流之间恐怕要内闹起来。
如果不是林舒有上辈子记忆,此刻她不禁怀疑林家抄家的真正幕后之手,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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