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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长欢看着忽于南沉痛的样子,急忙又说道“若是你没回来,一切也就作罢。可如今你重新出现在这里,无论之前生过什么,你都该去见见忽达奴。”

忽于南闻言,低头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算了吧,我现在是个自身难保的沙匪,阿奴她……她不想见到这么没用的哥哥的。”

长欢看着眼前的忽于南,不禁有些心疼。在半个月之前,长欢被忽于南劫去的时候,她满心都是对忽于南的痛恨与排斥。可如今,当她看到如此落魄又可怜的忽于南时,不禁思索,看起来强悍的沙匪,是不是曾经也是被逼无奈?

忽于南低头沉默了许久,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思绪慢慢放空。他紧攥着拳头,不由的回想起小时候的往事……

许多年前,忽于南和忽达奴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忽于南的父亲是木尔达大单于的心腹,两人感情十分要好,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兄弟。忽于南和忽达奴小时候也经常和达塔尔那帮人一起玩,忽达奴性格活泼,是十分讨喜的性子。而忽于南性格十分要强又暴躁,虽然对别人很凶,但处处都护着忽达奴。

忽于南和忽达奴每天玩累了,就去看父亲和别人比赛骑射。最让忽于南骄傲的是,从没有谁能赢过他的父亲。忽于南和忽达奴从下午一直看到黄昏,他们的母亲做好了饭,都会跑来喊他们回去吃饭。忽于南的童年,是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他曾以为,这种幸福快乐的日子,会永远的继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凌晨,忽于南的父亲被人叫走。原本熟睡的忽于南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他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看到了窗外穿着一身战甲的父亲。那天之后,他的父亲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忽于南和忽达奴都一直追问母亲,父亲去了哪里,可他们的母亲也是一脸愁容,叹了口气,只说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忽于南一直想去母亲说的那个很远的地方,他想见见父亲,想知道父亲在做什么。他等啊等,终于在一周后,见到了负伤归来的父亲。忽于南站在父亲面前,一脸惊讶的看着一瘸一拐走进屋子的父亲。他急忙上前扶住父亲,眼中盈满了泪水。

忽于南的父亲在家里修养了几天,这几天中,忽于南也从别处听到了些许风声。有人说是大单于暗中密谋,派人去攻打乌孙,这场仗没多少人知道,连将军的家人都不能告诉。

忽于南听完,也瞬间明白了父亲受伤的原因。他听完别人的谈话,急忙跑回了家中,和父亲当面对质。忽于南的父亲见忽于南这么生气,唉叹一声,语重心长的和忽于南解释。可忽于南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大声哭闹着,只想让父亲知道他心里的苦楚。

后来,忽于南的父亲哄了忽于南好久,才终于止住了忽于南的哭声。他将忽于南揽在怀里,答应忽于南,以后会多陪陪忽于南。忽于南听完父亲的话,擦干净眼泪,笑着依偎在父亲的怀中。他的父亲向来说话算数,忽于南相信,这一次,父亲也一定不会骗他。

第二天,木尔达大单于便派人来,通知忽于南的父亲上战场。忽于南一家人正在吃饭,听见这个消息,夹菜的手都定格在原处。忽于南急忙丢下筷子,跑到来人的面前哭着央求他,不要让他带走自己的父亲。可忽于南的父亲一句话未说,按住忽于南的肩头,示意他松开手。

忽于南和忽达奴就站在父亲面前,看着他穿上战甲,拿着兵器出了门。忽于南皱着眉看着父亲上马,他知道父亲的伤势并不轻,这旧伤还没有痊愈,马上就要添新伤。说不定……忽于南不敢再往下想,他摇摇头,急忙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忽于南的父亲一走就是一周,一周之后,大单于出通告,让所有人收拾包袱向北逃。忽于南不开始并不知道大单于的用意,直到他听到消息灵通的人说,乌孙反攻过来,已经快要打到这里。

忽于南闻言,定定的跟着逃难的人们跑。那些人跑到哪里,忽于南就跟到哪里。他们一连跑了好几天,忽于南越来越疲惫,也不想再跟着大单于逃跑。忽于南心里清楚,就算他们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也依旧要为大单于卖命。

逃亡的这几天中,忽于南一言不。他一直在思考,父亲这么效忠大单于的原因是什么。明明父亲已经伤的那么重,大单于却执意要他上战场。母亲看忽于南整天闷闷不乐,猜到了忽于南的心事。她叹了口气,摸着忽于南的脑袋告诉他,这是战士的宿命。可就算母亲这么说,忽于南也依旧理解不了。

终于,在他们谈跑的第八天,大单于悲痛的告诉他们,那些抵抗乌孙的战士们几乎全军覆灭。而忽于南的父亲,在忽于南眼中最英勇的人,更是被乌孙王斩。忽于南父亲的尸体被乌孙的战士挂了起来,足足示众了三天三夜。

忽于南的母亲听完,有如当头一棒,当即昏厥过去。忽于南和忽达奴趴在母亲身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最后,他们的母亲没有抵挡住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命陨在逃亡的路途中。

那时,曾经幸福的一家四口,只剩下了年幼的忽于南和忽达奴。他们没有粮食,也没有水,吃喝全靠族人的救济。这巨大的打击也使忽于南的内心受到了重创,他再也不愿跟着木尔达大单于,甚至对大单于以及所有的战士,都产生了一丝厌恶。于是,在一天夜里,他将自己剩下的半个馒头留给忽达奴,独自离开了逃亡的队伍。

忽于南走在荒凉的大漠上,周围没有路,也没有可以避风的地方。夜风寒凉,忽于南却丝毫没有悔意。他一点都不想像父亲那样,就算拼了命也要为大单于效忠。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他知道,这对于忽达奴来说十分残忍。但忽达奴是个女子,忽于南相信,大单于一定不会亏待忽达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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