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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剑派是道门九大派之一,天河正法又是天河剑派最根源的三法四诀之首,不要说是外人了,就算是门中弟子,也要多方考察,又要天资上乘,又要诚心向道,又要秉性纯良,才能获得传授。
天河剑派上下百余人,也只有三人有资格获传这门正法,其中便有苏星河,不然苏真也不敢传授这大道法门给焦飞。纵然被人知道了焦飞修炼了天河正法,他也可以推给焦飞的“师父”,自己的师伯苏星河,想来也无人会因此指责他。
焦飞有黑水真法第一层修为的根底,配合寒螭内丹住苏真疗伤,也等若在同时修炼天河正法,帮苏真疗伤七八日,他丹田内真气如鼓,汩汩有形,那是天河正法修炼出一元重水时征兆。
道门心法修炼到胎动境界,便能练出独门真气,天河正法修炼出来的一元重水,便是这门心法独有的水系真气。一元重水和漓江剑派的天击盈水剑诀练就天一真水、黑水真法的生出玄冥真水,同为天下七大水法之一。
玄冥真水有以水御水只能,号称万水统帅,天一真水能化和万物,号称万水之母,一元重水却是奇重无比,一点一滴就有万斤之重,化为法力之后,雄浑精奇,强韧无匹,滔滔汩汩有泼天大势。
焦飞能在短短七八日内达至胎动的征兆,进境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尚嫌不足。
苏真和焦飞真气相接,对焦飞修炼上的种种变化,自然是了如指掌,心底也暗暗称奇,暗道:“怪不得苏星河师伯那么眼高于顶的人,居然收了他为亲传弟子,原来焦飞师弟的资质如此惊人。当初我修炼天河正法也要一年之久才能真气胎动,就算焦飞师弟得了苏星河师伯的传授,已经有了许多时日,加上寒螭内丹的辅助,这份天资也不下于我们六大弟子了。”
得焦飞之助,疗伤了七八日,苏真肉躯上的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经脉窍穴也都尽数打通,虽然想要恢复功力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但至少他已经能够施展法术,赶回天河剑派山门所在的通天河已经勉力可为。
苏真一声低啸长身而起,双手在焦飞身上连续拍打,把自己苦修的一元重水法力,点点滴滴,逼入了焦飞的体内。原本就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凝聚一元重水,突破至胎动的境界,被苏真的法力一逼,焦飞丹田内气息如鼓,隆隆有声,连发一百零八声震响,修道之人必经的第一关,胎动境界于斯成就。
焦飞一跃而起,对苏真谢道:“多谢苏师兄帮忙,不然小弟也不知要花费多少苦功,才能有今日成就。”
苏真微微一笑说道:“是我要多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救了为兄,我此刻已经不知化作了什么。不过为兄此刻伤势虽然已经稳定了下来,功力却跌落到了炼罡初期的修为,只怕厉害一点的邪道妖人,我就斗之不过。只有回到了通天河,寻我师父罗公远出手,才有可能恢复原来的功力。”
焦飞心中欢喜无尽,细细体察天河正法的修至胎动境界的变化。丹田内的一元重水和他修炼出来的一丝丝五金精气竟然是如胶似漆,不分彼此,此乃金水相生,两系真气互不排斥,才有这般景象。
他种在丹田的天河九箓和九字大日光明咒,在一元重水的滋润下,天河九箓光明更胜,九字大日光明咒反倒是黯淡了些,却显得更为柔和。要知道天河九箓剑诀和天河正法乃是相辅相成,一内一外的两部法诀,以天河正法催动天河九箓剑诀,丝丝合扣,比他以黑水真法催动要强上数倍。
“师父教我的黑水真法,能够把肉身练成上古神魔之躯,从苏师兄手中学来的天河正法,却是练就一道天河元神,不知道修炼到后来,这两部法诀能有什么变化?”焦飞只是随意一想,就没怎么在意。他功力还浅,距离两门心法互相冲突的境界,还差了好多火候,根本无需这么早就担心此事。
旁门杂家之中道魔双修者不少,也有不少突破了两种南辕北辙心法之人,修炼成了绝大法力。旁门九大散仙中的铜鼓仙,便是道魔双修,自创了一部《正反五行诀》,功力之高,海内外少有人及,便是道魔双修的翘楚人物。
焦飞虽然不知铜鼓仙,但却信奉世上无难事儿,只要有大决心,大毅力,总会解决此事,大不了就停了其中一部法诀的修炼。
();() 苏真看得出来焦飞心中欢喜,任他揣摩良久,才开言说道:“焦飞师弟,事不宜迟,我们近日便动身罢!你还未见过天河剑派的山门是什么样子,正好回师门向诸位长辈报备。”
焦飞微微沉吟,对苏真说道;“小弟还有点琐事,不知师兄可能稍候片刻,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不瞒师兄,我来淮河修炼不久,就得罪了这一段五百里淮河的大总管。前几天那个叫李宫的大总管被阳虎儿师兄杀了,我就顺手夺了水府大总管之位,收了他的手下,想要去交代一番。”
苏真微微一笑道:“师弟倒是好闲情,淮河大总管算的什么职位!我们天河剑派山门所在的通天河,亦是波澜壮阔,仅次于四条大河。你要是愿意,为兄就跟几位师长说说,让你去做通天河主,岂不是比这五百里一段的水路大总管逍遥多了!”
焦飞不愿多做分辨,拱手和苏真道别,他哪里是去找那几位水族部曲?一路水遁到了铃鼓峰下,把赤发鬼汤巫山的法器古铜环和九具修道人的尸身埋下,设好了炼尸的阵法,预备好了种种仪轨,这才返回水府和苏真一起离开。
苏真修为虽然恢复到了炼罡初期,但他重伤未愈,驾不得风,怕崩坏了伤口,焦飞又不懂得飞行的法术,两人便在一家市镇购买了四匹健马,一辆马车,由焦飞驱赶了慢慢上路。
通天河在神州之西,已经非复大唐境内,此去有一万三千余里,就算是苏真身子完好,能够驾驭遁光飞行,半云半雾的也有七八日光阴,这般步行没有二三月绝难抵达。天河剑派不擅长丹药,苏真也只能自行运气调理,倒是焦飞手上有孟阗竹送的一部医经,路上购买了些药材,炼制了一些丹丸汤散,苏真甚感其情,焦飞又是个讨喜的性格,两师兄弟的交情倒是越来越厚。
有苏真指路,焦飞驾驭了这辆马车穿过了无数郡县城廓,非止一日来到了大唐西域都督的管辖境内。大唐国力强盛,四海承平,一路上堪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也极富足,少有蟊贼强盗,焦飞和苏真两人,倒是走的太太平平。
但是一路西行,到了大唐境外,便是南突厥,被匈奴逞凶之地,平常商队若无大队人马保护,根本不敢西出玉门关半步。一到了西域都护管辖的境内,苏真就提醒焦飞道:“再往前走,就离了大唐国土,匈奴人来去如风,专事抢掠,突厥人性子如狼,杀戮成性,都不是好相与。为兄我虽然来去过几次,都是驾驭了遁光飞行,从未从地面走过。现在我身子还要养护,驾驭不得风雨,只能慢慢的走过去。我们这辆马车不能要了,你去买十匹大宛良驹,我们一路上更换坐骑,节省马力,就算遇上匈奴甲骑、突厥狼兵,也尽可逃脱。”
焦飞见苏真说的谨慎,便问道:“师兄虽然身上伤患未愈,但一身法力还有三四成,我也略懂法术,难道还怕这些西域胡人不成?”
苏真叹息道:“西域有数百胡族,皆凶狠彪悍,和南方的苗疆一般,自成体系,也有修道之人。虽然真正得有大道正法,能够炼就长生之辈极少,但是在争强斗狠,诸般外道法术上,却都有特出之处,惹上一个就是不死不休,非要寻仇到底不可。就算为兄法力未损,也不愿意招惹这些西域胡人。”
焦飞自小生活的偏僻小镇,倒是真的不知这些事情,听了苏真的解说,也跟着说道:“原来如此,我在长安就见过苗疆禾山道的人物,果然法术凶狠,却不思长生,真要惹上了麻烦的紧!”
焦飞跟禾山道姚开山,王道缘师徒结仇之事,他倒并不曾隐瞒苏真,早就告诉了这位苏师兄。毕竟焦飞手中有许多禾山道的法器,极容易便露出马甲,反倒引起苏真的疑窦。不如干脆说了,反而显得磊落。
苏真轻轻抚摩左手上的一枚指环,沉稳的说道:“西域、苗疆虽然有旁门左道之士,却都比不上东海龙族。北方更是魔门根基最为深厚之地,数百个的部落都奉魔门各派为主。但不管四方宾夷如何强盛,也不能侵入我中原之地,毕竟这里乃是佛道两门发源,修行之士虽然不如四夷众多,但是修为高深,炼就元神的人物,却十倍的四方宾土。”
“我们天河剑派的创派祖师虽然率领一众门人弟子,在通天河开枝散叶,但门中弟子都是中原人士,绝不收西域胡人入门。我们天河剑派虽然地处西域通天河,却是正宗的中原道门,焦飞师弟你可要谨记此节,不可忘记了根源。”
焦飞忙肃容答曰:“焦飞也曾读过几年诗书,颇知礼仪,这一点请苏师兄放宽心怀,小弟绝不会在这一点上行差踏错。”
苏真淡淡一挥手道:“师弟你先去购买马匹吧!等你回了天河剑派,自然知道西域的许多事情。”
焦飞冲苏真一拱手,飘身离开了马车。他和苏真虽然到了大唐边境,却进不去玉门关,玉门关只有驻兵,素来不让平民居住,也无过往商旅。但是在玉门关不远,就有一座极大的墟市。焦飞想要购买马匹,就只有墟市中方有贩售。
虽然西域诸胡十分凶狠,仍有那贪图到西域贩卖货物,往往一本万利,冒死来做营生的商人,在此地贸易,久而久之变成了汉胡两家杂居之所,平时也有数万人以上的规模。若是贸易最旺季节,这里往往有二十万以上人口。
焦飞此时做道童打扮,身上也无包裹,一踏入玉门关墟市,就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喧嚣热闹扑面而来。这墟市虽然不比长安的东市西坊,有许多百年老店,货物来源边及天下,但是却胜在占地极广,光是马群就有数百,每一群至少百余匹,多则数千头。
其他牛羊牧兽,更是不计其数。毛皮,铁器,兵刃,粮食,药材,能来西域做生意的都是财力雄厚的大商家,西域诸胡购买货物,极少是单独一人,都是为了本部族购买,因此所需货物往往量极大。似焦飞这样的道童,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大买家,又身无长物,更不像行商。因此理会他的人极少,到让焦飞得以随心闲逛,挑了几个马群,都不甚满意。
焦飞打听了本墟市中最大的马贩子叫做忽勒赤,便打算寻上此人,好购买马匹出关。焦飞正问路,忽然听到墟市上呼喝声起,似是有人动起手来。这墟市上胡人部族也多,西域胡人生性彪悍,敢来边境做生意的商家更是豢养了无数江湖好汉子,一眼不和把刀动手,在此地事所常见。
焦飞不欲惹事,便没往那个方向去,正想绕道而行,去见人烟滚滚,有一名削瘦少年手持一口明晃晃的马刀,上面兀自在滴血,被十余名长大的胡人汉子在后面追撵,口中还不肯服输,大声的叫骂。这个削瘦少年比焦飞大了三四岁,身形修长,身手灵巧,虽然孤身一人,却丝毫也无惧色,只是用汗巾蒙了面,旁人看不到他长相。
这少年竟然敢得罪这么多人,焦飞心中暗道一声:“西域胡族果然彪悍。”心下到有几分佩服,不欲碍这些人事儿,匆忙后退了一步。
恰好他身后有人认得这些人,自言自语道:“这少年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得罪玉真公主的人,今日当然要遭了毒手!”
焦飞回头见是一个胖胖的商人,便随口问道:“玉真公主是什么人?”
那商人见焦飞是一个少年道士,就嘴无遮拦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西域诸胡有那被大部落欺压,生活艰难的,就投奔了我大唐国主。我大唐天子仁厚,就把这些部落尽数收容,并且赐予了封号,都算作西域大都督的管辖下。玉真公主是山阴部大可汗的女儿,据说姿容秀丽,艳名广及草原,便被赐予了公主的封号。山阴部封地最近玉门关,因此这里的墟市就是它们管辖,玉真公主在这里的权势极大,在此地贸易的商人都要上缴一成的货物,方能安然营生。”
焦飞闻言不觉得奇怪问道:“这里不该是西域都督管辖,怎是玉真公主做主?”
那胖胖的商人嘿嘿一笑道:“西域都督权力已然极大,天子怎会容他插手贸易?若是连粮饷也能自足,李家天子何以控制这边塞的数十万大军?”
焦飞这才恍然大悟,冲着那胖胖的商人一拱手,算是谢过了。那个商人指点了焦飞,颇觉长了些面子,洋洋自得的跟随自家商队离开,这么一打岔,那个少年已经越过众人,绝尘而去,奔跑之速,远胜虎狼。
焦飞修炼道法也有了些日子,毕竟也是炼气到了胎动的人物,当然看的出来这少年身上虽然没有法力,却有一身极好的武艺,便是那十余名山阴部的大汉真个把他圈围起来,也未必抵挡的住那一口马刀。
“我在水府内得到的那些武经,其中颇有几种武功十分厉害,如果能够练成,就算道法如姚开山,王道缘那样的人,一个疏神下也难免被杀死。这少年的奔跑身法迅速,姿势宛如狼虎,和中原的武学大不相类,应是西域武学,不过也不算上乘。”修道之人学武容易,因此都不大瞧得起江湖上的游侠儿,军中的猛将。焦飞身兼两家之长,又学了一下旁门左道的法术,也沾染了修道之人的习惯,虽然知道这少年武艺惊人,也并不太瞧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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