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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大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謝什麼?我們是好兄弟嘛!你不知道,現在那兩個把頭比陳大陳二還不如,我原本就沒什麼力氣,幹不了這活兒,這兩日仔細想了想,打算也去買一套擦鞋工具,日後跟你一起去碼頭做擦鞋匠。」
孟連生抬頭看向他,道:「不用買了,我這套東西送給你。」
「咦?」肖大成睜大眼睛:「那你呢?」
孟連生淡聲道:「我要去柏公館做聽差,以後不擦鞋了。」
肖大成驀地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問:「你……你要走了,以後不在碼頭了,也不住這裡了?」
「嗯。」孟連生神色平靜地點頭。
肖大成一時訕訕,半晌才又道:「那……挺好的。」
他望著孟連生,知道對方是有了好去處好前程,他原本該為對方高興的,但想到自己在這裡唯一的夥伴要離開,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便只覺得悲從中來。
他從前總以為孟連生跟自己是一樣的人,無依無靠,亦沒什麼本事,相互作伴彼此依靠,日子才能稍微好過一點。
但現在,他才知孟連生與自己並不相同。
若那日換成自己,定然是不敢去替別人擋刀,當然也就不會有機會進入柏公館。
孟連生站起身道:「柏先生還在等我,我走了,以後有空再來看你。」
肖大成點頭,眼眶微微泛紅。
孟連生沒再看他,拎著包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只是走了兩步,又回頭看過來,看的卻並非站在原處傷春悲秋的肖大成,而是自己那小小的床鋪。
回想這四個多月的日子,算不上好,也稱不上多壞。
只是讓他明白,這不是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除了吃飽肚子,他還能做更多的事。
*
柏公館位於公租界的虹口,主宅乃是一座三層的紅牆洋房。
下了車,孟連生默默跟著柏清河走進大門。
寬敞的大廳,是西洋風的裝潢,黑白相錯的地磚光滑可鑑,一套真皮沙發橫在屋子中央,上方是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
孟連生微微低頭,眼觀鼻鼻觀心,雖然好奇,卻沒敢多看。
一個眉慈目善的老翁迎上來:「先生,你回來了?」
柏清河點點頭,道:「鍾叔,這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孟,日後他就在家裡做事了,你帶他下去好好安排。」
「這就是小孟啊,我們先生這回可真是多虧了你。」鍾叔上下打量一番孟連生,又對柏清河笑道,先生,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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