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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Vol 6走进斯托克顿②（第1页）

“。。。。。”

在穿过了大门缝隙的一瞬，原先被铁幕所遮挡的阳光也重新洒落在了琥珀的脸上，让她不禁微微地眯起了自己双眼，将右手举起到了眼眉之间。而迎面吹来、带着微微凉意的清爽秋风，也使得她从刚刚那种一直被枪口监视着的窒息感中解放了出来。

通过眼前这条一直延伸到市区中心的公路，整个包括了郊区在内的斯托克顿城，就这样映入到了少女的双瞳之中：近郊稀稀疏疏的植被和废弃的房屋，将簇拥着高楼的市区与边界黑色的铁幕隔绝了开来。而在秋日明媚的午阳之下，群居在市区内的麻雀群在高耸的电网塔之间留下了密集的飞翔剪影，最终将身影隐藏在了市区某栋高楼的另一端——眼前这些似曾相识的景象，对于已经长久没有进入过斯托克顿的她来说，都显得既陌生又熟悉。

“时间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充裕。。。这边离市区也不远，我们就慢慢一路走到市区，然后再通知圣修会的修女们搞辆车来接待我们。”

跟随着带路的黑桃七一路沿着公路往市区前进的琥珀，在沿途看到了近郊的贫民们在靠近池塘这样的水源地附近搭起了大大小小的简陋棚屋。他们正以满脸饥色的模样在龟裂的泥土上开垦着土豆田，衣着算不上整洁，留在这里务农的也大多是妇孺以及愁容满面老年人。

他们偶尔向她所投来的目光，都满溢着一种漠然以及空洞的情感——这是一种仿佛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一切希望的眼神。而夹杂在这种目光之中的，还有一些充满了仇恨以及憎恶的凶狠目光，一旦顺着这些赤裸裸地展示在二人面前的敌意视线转头望去，琥珀所看见的，往往都只是一副副扭曲中带有一丝胆怯的面容。

歪歪斜斜、年久失修的路牌伫立在公路的旁边。在锈迹斑斑的铁杆下，一堆无用的塑料以及机械垃圾被堆成了一座座小山，而一群看起来衣着脏兮兮的小孩，则步履轻盈地奔跑在这片狼藉之中。他们向二人投来的目光既有好奇、也有惶恐，但只要琥珀与他们的视线相交，他们就会像惊弓之鸟一样四散逃开，同时出夸张的叫声，似乎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的怪物一样。

“。。。。。。”

贫穷、无序且被人遗忘——这就是降临时代里斯托克顿郊区给琥珀所带来的第一印象。她无意向这些活在阴影之下的人们施以无意义的慈悲，但那些四处向她刺来的尖锐视线，却让她始终感觉无所适从。

经过约十余分钟的漫步，在沉默中穿过了郊区公路的二人，终于抵达到了斯托克顿市的边缘城区当中。刚刚踏入城区的琥珀好奇地抬头张望：只见在算不上是高层建筑的旧式写字楼和公寓的簇拥之间，无数像是蛛丝一样凌空悬挂在街道上空的集束电缆穿梭在各个建筑之间，将整个街道的半空都编织成了一张由黑色的粗线条所组成的蛛网。

在沿街的商铺中，倒闭店铺上的铁闸被画上了大大小小的涂鸦，而那些还在营业的店铺从远处看起来也显得昏暗而老旧，除了午间的阳光洒落在店门入口处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光源可以将店铺的深处照亮。爬满了青苔的消防栓歪歪斜斜地伫立在路边、车漆随处可见磨损的民用车时不时地穿梭于车道间、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跪坐在水洼遍地的小巷中，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映入到琥珀双瞳中城市最为真实的模样。

在褪色的老式商铺招牌下，算不上是密集的路人正沿着石砖缺失的人行道与她擦肩而过。他们匆忙且疲惫的面孔，让整个本已暮气沉沉的城市显得可以说是毫无生机，即使偶然有人向她投来一瞥，在看见琥珀挂在腰间的狗牌后，他们的眼神也直白地表露出一种警戒或是厌恶的态度。没有任何人愿意和坦白出拾荒者身份的她表达哪怕是一丝的善意——哪怕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做任何事，也没有对这些尖锐的目光予以同等的回应。

“这就是降临之夜事件给拾荒者们带来的尊贵待遇吗？。。。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在被缺乏善意的视线彻底地洗礼了一番后，琥珀只能带着苦笑作出了如此的感叹。

而似乎早已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的黑桃七，则语气平淡地对身旁陷入了困惑的少女作出了回应：“不，他们的敌意不仅仅都是降临之夜导致的，以劫掠为生的拾荒者、uspL、以及其它不遵守复兴联盟法律的拾荒者战团，都只会继续加深原住民们对拾荒者的偏见。再在加上联盟官方自己也在操纵舆论，只知道偏向性地给拾荒者的所作所为作出不利的评价以及通报。。。久而久之，就算原本打算和拾荒者和平共处的普通人，也很难在这种氛围之下保持坚定。”

“按你的说法来看——看来之前拾荒者代表大会和联盟所签订的和约，似乎只是一纸脆弱到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的协议而已？”琥珀望向了身旁刚刚将风衣的衣领拉链拉到尽头的黑桃七，问道。

“代表大会本身就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草台班子，再加上后来像是uspL这样的大型战团也单方面地退出了协议，所以你就算认为这个协议已经名存实亡了，似乎也无所谓。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联盟也不想和保持中立和善意的拾荒者彻底撕破脸，再加上联盟也有一些‘脏活’想要给这些乐于合作的拾荒者来给他们代劳。。。所以，联盟姑且在形式上还是在履行和约中的一部分义务，只不过他们也同时通过各种手段去逐步限制拾荒者在联盟安全区里面的权利罢了。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做法，毕竟——面对着一群死了也能复活、个人作战能力远一般士兵的异世来客，如果换做是我们，也许也会怀着同样的戒备心吧。”

“哈。。。政治和人心还真是复杂。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想做一群有着基本底线、同时又无拘无束的赏金猎人而已，但现在这个世道，好像并不能让我们顺利地如愿以偿就是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作为家里蹲的你如果能尽早理解这一点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那我和你、和格尔尼卡的同伴之间，你觉得也会存在勾心斗角的余地吗？”

“。。。如果是面对你们，我倒是一向都挺诚实的。”

“这样的话，不就跟你之前说的话完全前后矛盾吗？”

“万事都有例外。我只是想你在那些不知底细的陌生人面前，都尽可能地保持警惕之心而已。”

“如果按你的说法来做的话——那么以前的我，可能就不会这么顺利地被你拉到格尔尼卡里面了呢。”

“游戏时代和降临时代的情况差别很大。之前生过的很多事情，到现在都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价值就是了。”

“呵呵，我就当作事情真的就是这样吧，看在当初为了把我拉进团里——使出了浑身解数的黑桃七先生的份上。”

“。。。。。关于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吧，琥珀小姐。人都会有着那么一两件不愿意提起的羞耻过往，麻烦你给我留一点体面的余地。”

“为什么会觉得羞耻呢？我倒是觉得那个时候死缠烂打的你——也确实蛮帅气的就是了。”

“。。。。。”

在琥珀明显带有引导性的话语中，突然陷入了短暂沉默的黑桃七似乎并不想回忆起以前彼此之间的旧事。他一边保持着沉默，一边径自在街道上领先一步地进行着穿梭。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不愿旧事重提的同伴现在想要把自己带领去什么地方，但跟随在他背影后面的琥珀，每每回想起二人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剑拔弩张的场景，却感觉依然历历在目。

虽然过程中充满了各种令人出乎意料的戏剧性——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正是那个时候黑桃七毫无道理的毅力，才让自己得以彻底告别了孤独的ea独狼生涯，并在格尔尼卡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

“。。。。。”

随着二人继续往市区深处前进，在人行道上穿行的一般市民也逐渐变得摩肩擦踵了起来。原本和黑桃七相隔了几个身位、对往昔陷入了回忆的琥珀，在迎面突然走来的一道人墙之中丢失了对前者的注视，对这个街道并不熟悉的她，一时因为短暂的失联而感到茫然。

就在被人来人往的人潮分隔成一座孤岛之时，她停下了脚步，正打算调用拾荒者uI的通讯功能给自己的同伴送短讯。但就在自己准备打开uI界面的前一秒——黑桃七却突然从人潮之中现出了自己的身影。他以不容拒绝的气势一把握住了少女的左手，然后将后者从人行道上引领到了一个横巷之中。

“抱歉，刚刚应该注意一下，跟你一起并肩走才对。。。刚刚分了一下神给圣修会的联络人送了的短讯，所以一时没有注意你的位置。”

黑桃七牵着琥珀的手，在路人数量明显变得稀疏起来的横巷中直率地表达了对于自己疏忽的歉意。

“不，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要不是我突然在那里胡思乱想，也不至于会突然走丢。”琥珀也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也仰望着比自己高出整个头的黑桃七继续说道：“比起那种小事。。。我倒是想知道你还想把现在这种情况持续上多久。”

“现在的这种情况？。。。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手。”

“手？”

“对，就是手——虽然我也不算特别地介意。。。但要是被一直这么用力地握住手的话，不管怎么说，还是会感觉有一点点羞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