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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车外传来一声惊怒地大吼,还有马的狂嘶乱叫。
原来有一匪徒中了一刀却并未伤到要害,一直趴在地上装死。这人本是那伙要偷袭付家的人雇佣而来,中了一刀后受伤不轻,一时逃不出去,又不肯再起来卖命,便干脆趴在一个死人下面装死,只等付家走了他好脱身。谁知付家竟没事干的来清理尸体,这一路上随意倒伏的尸体不知有多少,谁有那闲心去管,这付家真是吃饱了撑着。
又见先前被护得严实的马车,那马车上定是有付家极为重要的人,此时来犯都被打退,马车周围的护卫也大多去帮忙清理现场,守卫十分松懈。
眼见得快要被现了,他心一横,想着要死也要拉个陪葬的,又见付家竟然还有马这种宝贵的东西,这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这马却活得比人还舒坦,实在惹人眼恨,所以爬起来就给了拉车的马一刀。
那马腰腹受了一刀,不由大痛,扬蹄长嘶,狂地拉着马车在人堆里乱跳,周围被踢伤踩伤的护卫倒了一地,一时没人敢近前。
马车很快就冲出人群狂奔出去,车内传来惊慌的女人叫声,听得那匪徒哈哈大笑,然后就被一脚踹翻在地,乱刀齐下。
且不说这头付家家主和护卫们焦急地追赶马车,此时的马车上已是乱成一团。
剧烈的颠簸晃得人站不住脚,因事突然,付家小公子当时正坐着吃饭,猝不及防下一头撞在车壁上,脸上血哗地流了下来。
付夫人拼命地爬过去抱住他,只顾慌乱地喊叫着他的名字。黄衫丫鬟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柳清欢当时反应迅地一把抱住了矮几。放眼窗外,荒山枯树急后退。
“付夫人!”柳清欢强忍内心的慌乱,着急大喊:“快抱着小公子跳车!这前面山的转角处就是悬崖!”
付夫人却没有反应,抱着没有声息的孩子哭喊。
柳清欢没办法,艰难地挪到她面前,探探付家小公子的鼻息,大叫:“付夫人,没事,小公子只是晕过去了。快抱着他跳下去,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付夫人总算有了些反应,黄衫丫鬟已爬着打开了车门,两扇车门乱晃,只见前面拉车的马腰上插着一把刀,正狂喷着鲜血,而前方悬崖已现。
柳清欢和黄衫丫鬟帮忙扯过棉被,一把包住小公子。付夫人挪到门边,回头喊道:“你俩也快点跳下来。”说完,咬一咬牙,侧身就滚了出去。
“快!”柳清欢喊道,却见黄衫丫鬟缩在门边,看着一晃而过的山石,脸上露出惧怕的神情。柳清欢大急,眼看悬崖即至,拉扯过黄衫丫鬟,也顾不得再看,闭着眼睛就往外跳。
下一刻,马车已冲出悬崖,直直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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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欢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黄昏。山风吹过,他挂在半空中的藤蔓网里无力动弹分毫。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动动手臂,左臂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
想起昨晚,柳清欢不由得苦笑,终究是迟了一步。
当时他和黄衫丫鬟慌乱中跳车,直接撞在路边的树上,两人被撞得分散开,黄衫丫鬟还好,撞向了树的另一侧,而柳清欢却撞向了悬崖这一侧。
他反应迅地抓住了崖缝中的杂草,只是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根本稳不往身体,依旧往下直滑。好在他人小身轻,悬崖上丛生的草木又极多,一路缓冲下,直到摔进一团藤蔓网里昏了过去。
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境况,就算是成年人也一样束手无策。柳清欢虽因从小四处乞讨学得几分机变聪敏,终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往上,落日的余晖洒在悬崖的顶上,显得高不可攀;往下,幽深的峡谷起码还有二三十丈才到地面,看得人心惊胆颤,更何况此时他全身都痛,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一时万念俱灰。想起过往,小小的柳清欢眼泪不由流下来。
从一出生,就被抛弃,襁褓中就开始忍受生命带来的艰辛。宁安城的乞丐窝只是一处房顶破了个大洞的低矮茅屋,坐落在城里最偏僻的角落,冬日飘雪,屋里冷得像冰窖;夏日漏雨,潮湿得能长蘑菇。柳老头和他一老一小,只能呆在最阴冷的角落里窝存。
柳老头年轻时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每日走马观花,过得好不潇洒,哪里想到年老时竟落得乞讨的境地,好在他识文断字,偶尔给人写点书信代个笔,倒勉强能糊口,只是年老体衰,又常年睡卧在那样的环境里,得了严重的风湿,膝关节肿得跟馒头似的,渐渐瘫痪不起。
柳清欢四岁时就开始跟着其他乞丐在宁安城里流窜,像只小饿狼似地才抢下勉以为生的吃食。只是眼见他大些了,唯一给过他温暖庇护的柳老头却又去了,又逢战乱饥荒,生命之于年幼的他来说,除了艰难饥苦,难见暖色。
就这样望着天渐渐灰下去,月亮升起来,柳清欢也哭累了,怔怔地望着天,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他也感觉好了很多。好死不如赖活,既然摔下悬崖他都没死,说明老天还不打算收他,古人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指不定他还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柳清欢打叠起精神观察四周的环境,往上爬是不可能的,太高,以他的体力恐怕支撑不住。但要是攀着藤蔓下到悬崖底下倒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而怎么从这一团乱藤网中脱身还更难些。
柳清欢试着去解身上缠着的藤蔓,只引得藤网一阵乱晃,吓得他立马停住一动不敢动,往下看一眼都觉得眼晕。
只好慢慢地挪动身子,一寸一寸先从藤网里解脱出来,如此已是累得大口喘气。稍歇了会,才小心翼翼地攀着藤条往下走,花了半天时间,才下到崖底。
柳清欢瘫倒在地,喘了半天才平复过来。接下来就是要寻找出路。只是他一路上跟着难民走,自己却并不认得去往通达城的路,就算知道,绕过山想要追上付家所在的那支难民队伍,那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付家的庇护,他一个小孩在那些饿疯了的难民眼中,指不定就是一块送上门的肥肉。如此这般只能另想出路了。
突回想起在路上曾听人说往北走上几天就是横芜山脉的支脉。
横芜山脉是一片绵延千里的巨型山脉,横亘在云梦泽大6西部,一座座高大的山峰彼此相连,将整个大6的西半部分的地势陡然抬高。山脉内古树参天敝日,各种凶猛的珍禽异兽不计其数,进去的人往往九死一生。
可是这人间早已生灵涂炭,又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大山大岭往往生命力极为惊人,或许进入其中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柳清欢打定主意,决定转向往横芜山脉去,只是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得先走出这条峡谷。
这谷下很是阴凉,两边的山壁把大部分暴烈的阳光都遮挡住,所以这里的草木也有了一线生机,长得茂密蓬勃。
柳清欢边走边寻找能入腹的,走着走着突然顿住脚步,狂喜地大叫一声!
他反应迅地抓住了崖缝中的杂草,只是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根本稳不往身体,依旧往下直滑。好在他人小身轻,悬崖上丛生的草木又极多,一路缓冲下,直到摔进一团藤蔓网里昏了过去。
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境况,就算是成年人也一样束手无策。柳清欢虽因从小四处乞讨学得几分机变聪敏,终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往上,落日的余晖洒在悬崖的顶上,显得高不可攀;往下,幽深的峡谷起码还有二三十丈才到地面,看得人心惊胆颤,更何况此时他全身都痛,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一时万念俱灰。想起过往,小小的柳清欢眼泪不由流下来。
从一出生,就被抛弃,襁褓中就开始忍受生命带来的艰辛。宁安城的乞丐窝只是一处房顶破了个大洞的低矮茅屋,坐落在城里最偏僻的角落,冬日飘雪,屋里冷得像冰窖;夏日漏雨,潮湿得能长蘑菇。柳老头和他一老一小,只能呆在最阴冷的角落里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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