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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耻辱（第1页）

待各大氏家的族长离开后，赤水苍亘面露忧色地奏禀道：“陛下，近来臣收到线报，轩辕德岩与轩辕禹阳频频动作，尤其是在轩辕老氏族中往来频繁，极力挑动各族对陛下的不满。”

“嗯，凡是他们接触过的氏家，一一留意即可，不可有贸动。”玱玹眼里含冰，他案上堆着的奏折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在以国无嗣出，国将无本弹劾奏请，甚至有人提出，在轩辕德岩家的后辈中择一幼子，过继到王后馨悦名下。

看得玱玹火冒三丈，忍不住要大雷霆，某些人的觊觎之心真到了赤裸裸毫无遮掩的程度。

“陛下，如今之计，只有再纳一妃，才可暂时缓解当下群臣之急议。”禺强垂着眼，面无表情的说。

赤水苍亘心里叹了一口气，在这件事上，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比西炎王小了整整五十岁，府上也只有一妻二妾，如今孩子都有五六个了。

这些年，大荒内所有顶级的医师为这个王室瞧了个遍，谁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无论帝王与嫔妃孕育都没有问题，且所有的妃嫔都无一例外服用着滋补助孕的药丸，却依然没有一人孕下龙种。

“你看着办吧！”玱玹对纳妃早已麻木，他甚至都没有兴趣知道是哪家的女子，头也不抬的说：“你们俩都退下吧。”

赤水苍亘退下后，玱玹有些恼怒地看着立在旁边的禺强，好似一分钟也不想多看他的脸：“你，还不快滚？”

“陛下，即便忠诚如赤水苍亘，可一旦知道你对后宫中，那些他们赤水氏嫁去的女子做过什么，您说，他会有何反应呢？”

玱玹脸色哗变，龙颜大怒：“禺强，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并不代表朕不敢杀你。”

“陛下若依然故往，不如现在就杀了臣，臣很不愿看到那种事情生。”禺强平静地说道：“纳妃只是权宜之策，而且现在对此抱有希望的人越来越少，天下是陛下的，陛下当为之深虑啊！”

禺强眼中充满了忧虑，真心地禀道：“如今德岩一日比一日活跃，而天下，本没有不透风的墙，陛下要尽快化解此无谓的危机啊！”

玱玹闭了闭眼睛，半晌，才缓缓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紫金顶。

丰隆走后，玱玹如他承诺过的那般，对馨悦刺杀小夭的事绝口不再提及，如同从没有生过一样。他每月依然会有半月去紫金顶，每次都会先临幸神农馨悦，他会在王后的寝宫呆上两日，再去其它妃嫔那里。

然而，自行刺小夭之后，馨悦如同变了一个人般，神农氏这个尊贵姓氏给予她的骄傲，让她不屑于成为替代别人的工具，她无法接受自己被人亵渎。

整个后宫，当别的女人在西炎王的临幸与承恩中喜悦沉陷，并无一例外在事后服下王所赐予的促孕丹药时，都充满了被宠幸的幸福与得意。

唯有神农馨悦，她永远无法抹去那一次、玱玹进入她时迷乱的呢喃。无法忘记他嘴里吐出的小夭的叫喊，这，如烙铁般深刻的印记，让馨悦痛苦且耻辱。虽然以后再也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但馨悦却明白，这后宫每一个女人，在玱玹的幻想中，都会成为另一人的化身。

而她，不是旁人，她，只能是神农馨悦。她杀不了那个人，就永远无法完全拥有玱玹。

玱玹每次来，都很体贴，对她的冷漠与拒绝也从来不恼。他会照例地抚摸她，亲吻她，尽心地履行着一个夫君的义务。而当她抗拒时，他又从不勉强，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影响他再次临幸。他就像是一个履行着承诺的木头人，日复一日，从未有变。

然而，也有些时候，馨悦在他的抚摸与亲吻中控制不住自己，她灵魂深处的极度厌恶与身体的极度需要如此激烈矛盾着，冲撞着，当欲望无法被禁锢的时候，她也需要，需要着他的身体，需要着他的情欲。而他也总是会极力的配合她，直到她的眼泪与快乐决堤而出，那一刻的快乐，让她整颗心，充满了深深的屈辱，为这具身体的依然需要而耻辱。

就像此时此刻，玱玹刚刚离开她，他并不在乎她在这件事上快乐与否，也不在乎她对自己是否冷漠，他只是根据她的需要而配合，不论这种配合如何激烈尽兴，馨悦都会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他从不会流露的、对她的厌恶。

眼泪，顺着馨悦的眼角流了出来，她身边躺着的这个人，依然还是她少女时笫一眼就看上的男子。当初在辰荣府，他对她是那么温柔体贴，虽然缺乏激情，但她却从未介意，只道他本性如此。后来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他登顶路上不可拒绝的工具而已。虽然，在他诸多的虚情假意中也流露过一二真心，可她，在他最危急困难的时刻，选择了离弃与袖手旁观。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馨悦总是会想，如果当初自己能如小夭一般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支持他，对待他。那他，会不会为她留一小扇心门呢？然而这日子如水流般一去不回，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馨悦转过身，第一次伸出手抱着玱玹，玱玹依然背对着她，没有动静。馨悦的脸慢慢贴向他的后背，他的身体还有着激情过后的余热，却已似忘了刚才的一切。馨悦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个是如此相似的人！都有着相同的骄傲，相同的自私，不管如何懊悔，如果再选择一次，她同样也不会像丰隆一样，可以为了爱或义，而将自己投入虚无的险境。

是啊！他们本就是一类人，从不可以为别人牺牲，却又对别人的牺牲或背离耿耿于怀。即便已顶临权力之巅，贵为君王与王后，却依然抹不掉一种无能为力的掌控感，这，是一种何等相似的宿命啊。

清晨，玱玹离开后，近侍照例送来促孕的药丸。

“娘娘，请用药丸。”近侍将手中的托盘送到馨悦面前。

看着白色瓷碟中那一颗赤红的药丸，有着如凤凰花一般艳丽夺目的色泽，分外好看。馨悦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被人羞辱后的狂怒，她伸手打翻了近侍手中的托盘，厉声大吼道：“滚，给本宫滚开！”

这些后宫的愚女人，以为与君王承欢后服用这种药丸，是寄托了君王对自己孕育龙种的期冀，都如没脑子的蠢货一般喜不自胜，怀着美梦一一服用。

可了解玱玹如馨悦这般，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他是为了那个女人去拥有了这个天下，那就把这个天下都当是他和这个女人的，亦或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把这种执念当成了礼物。他不容许他的第一个嫡长子不是他与那个女人的结晶！

“哈哈哈。。。”馨悦打翻了旁边几上的香炉，将帎头向瑟瑟抖的近侍扔去，她，是神农馨悦，怎可被如此的侮辱！

近侍惶恐地伏地，道：“娘娘恕罪，这是陛下交待的，为了皇家血脉，请娘娘服下丹药。”

说着，另一名近侍复又端来相同的药丸。

“你们滚开，你们统统都跟本宫滚开！”馨悦浑身颤抖着，她的身体里，或许已经有着她的孩儿，他们小小的躲在那里。但她，却一次又一次无奈地失去他们，馨悦仿佛听见他们在叫着她，叫着娘。。。

昨夜的耻辱也比不了此刻深渊般的绝望，玱玹，你真狠！

她的一生已失去了太多，就只剩下王后这至高无上，尊贵的躯壳，这是她无法拒绝的一生追逐的梦想，她没有办法失去这最后一点荣耀。

她可以抗争，可以撕破这虚幻可耻的一切，可。。。

当她最终无力地拿起那粒丹药放进嘴里时，她的世界又坍塌了一次，原来活着，竟会比死亡更痛苦，更无奈。。。

她，是神农馨悦。可她，又仿佛什么都不是。。。